桑柠月的直球表白打得时沐措手不及,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过往的不甘和残存的侥幸搅在一起。
她有些动摇,但不是为了要继续在一起,而是决定对桑柠月好一点,不再这么凶。
好不容易让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时沐冷着脸,问:“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迟来的深情,比……”
“比草都贱,我知道。但轻贱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我在追人,态度起码要端正。”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你要追我?”时沐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
“对,我是要追你,给我个机会吗?”
桑柠月目光闪烁,却始终没有把视线落在时沐身上,害怕再看到她抗拒的神情,更怕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冲垮。
她一直不敢坦白这一切,因为看上去错全在她。
要是当年能活的糊涂一点,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她擅自替时沐做了选择,把她推给了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她的“家人”,只因为他们许诺会给时沐最好的条件,让她有能力去触碰自己的梦想。
如果说凡事都有代价,那么她做出这个选择,代价就是时沐不再喜欢她,不再爱她。
分别的时间相当长,被孤独侵蚀过后,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让时沐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七年又七年,她哪来那么多七年可以等?
“时沐,给我个机会吧,就这一次。”桑柠月喃喃道,“最后一次。”
过了几秒,时沐仍旧没回答,只是缄默地盯着她,眼底透露出疲惫的神色。
第19章
又是一夜不得好眠, 时沐从噩梦中惊醒,脑门上汗津津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 呼吸也紊乱不堪, 废了点功夫才缓和。
她习惯性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表, 才四点而已,她已经算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这个时间惊醒,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定了牢笼,而这个时间,就是她受刑的开始。
她去厨房接了杯水喝,干涩的喉咙变得湿润,才堪堪从噩梦中回过神来。
客厅里的灯开了一整夜, 电力是夜里一点恢复的, 跟物业说好的“一个钟头就恢复供电”完全不一样。
她十点半到家,在楼梯口纠结半天,还是选择爬楼梯上来。
她隐约记得在楼下的时候,桑柠月问了她一个问题, 是什么呢?
时沐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脑海里如白昼一般透亮,什么都想不起来。过了很久, 白光消散,昨晚的一幕幕才在她脑海中重现。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吗?”
桑柠月期盼的眼神让她很难做出决定,不如说狠不下心拒绝。
可是一旦接受她的请求, 时沐知道, 这段感情很快又会走向终结。
就像两根勉强拼合的木棍,只要稍稍受到一点来自外界的压力, 就会再次断裂。
更何况她俩都没木棍那么坚韧,恐怕都不用承受外部的压力,自己就会崩掉。
时沐曾经打趣说,她和桑柠月就像一块手表上的两个齿轮,无比契合。
可现在中间卡了石头,再也转不动了,那块石头更像是结石,是一点点错误堆积起来的,除非进行一次大手术,不然完全没办法根除。
直到现在,谁都没找到做手术的方法,所以重新在一起根本不合适,考虑追或者被追,更是荒唐的选择。
“回去吧,早点休息。”
时沐忽然挪开了卡着门的脚,两块钢板猛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掀起的气流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就这样把桑柠月隔在一门之外。
她没办法给出“行”或者“不行”这样绝对的回答,这对她来说太难了,只能把自己藏起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胆小鬼就胆小鬼吧,总比冤死鬼强。
桑柠月差点被门拍到,伸出去的手只来得及摸到冰凉的门板,又收回,在半空中攥成拳头。
冲动散去,冷静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蠢。
重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说重新在一起的话,且不说时沐怎么想,轻飘飘的话她自己都不信,拿什么去给时沐证明?
她太急了。
时沐出现的突然,让人总觉得不赶快抓住她的话,她又会消失不见。
桑柠月有预感,如果这次时沐再玩失踪,有可能自己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可是时沐的沉默让她意识到,光着急是没用的,时沐打心底里不信任、不接受她,这比任何的误会、矛盾都难解决。
“晚安……”桑柠月说的没什么底气,今晚的一切都让她身心俱疲,把自己的内心剖给时沐看,她第一次尝试这么做,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