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去首席的身份,乐手在演奏的时候是可以看曲谱的,背谱子也只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桑柠月的心结主要来自于对舞台的恐惧,可她发现,只要时沐在身边,就好似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加附在身上,不会再出现意外。
“柠月。”时沐突然叫她,“放轻松。”
桑柠月失笑:“你怎么比我还担心,没事的。”
时沐便也放心地笑笑:“好,加油。”
中提琴手被夹在两人中间,左右看看笑得甜蜜的两人,突然觉得有种特殊的氛围将自己包围了,又是极其特殊的日子,像是走在路边的狗突然被踢了一脚。
舒伯特的鳟鱼五重奏,前几个小节没有钢琴的参与,时沐的目光始终在桑柠月身上。
桑柠月总说时沐是天才,可时沐也知道,当年的天才有两个,而桑柠月是更加努力的那个。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并不公平,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在她身边,但好在上天还算公道,给了自己机会弥补。
这样的日子有多长,她就愿意这么看着桑柠月过多久。
表演结束,时沐和桑柠月的“友情参演”也算正式告一段落,肖团长一早就在后台带人等着了。
看到两人回来,赶紧叫一旁的工作人员送了两捧花上去。
“时教授,柠月,今天的表演真的非常棒,谢谢你们肯来。”肖团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后停在桑柠月身上,“柠月,以前的事……对不起啊。”
“肖团长。”桑柠月接过花,神色如常,“都过去那么久了,算了吧。”
当时她的状态确实不好留在乐团,肖团长现在的道歉也是看在时沐的面子上,仍是虚伪的,没有意义。
“好……”肖团长不好再说下去,转头看向时沐,“时教授,演出结束团里要聚餐,大家知道你在,把手头所有事都推了,就为了见你一面,还有柠月,你们看……”
“我就不去了。”桑柠月轻佻地笑了下,“我还有家庭聚餐。”
肖团长不死心:“那时教授?”
“我也是啊,我女朋友家庭聚餐难道不带我么?”时沐说完,有点得意地牵起桑柠月的手,“忘了介绍,我的女朋友。”
“这……”这下肖团长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时沐和桑柠月早就离开后台了。
换好衣服、卸了妆后,两人到了剧场门口。观众都没散场,自然避免了不少麻烦,走了不远就看到时谨文的身影。
“演出很顺利?”时谨文因为要提交程挽禾案件的资料,去了市政府,自然没赶上演奏会,还有点闷闷不乐的。
“当然。”时沐和母亲的关系正在渐渐修复,连带着跟她说话的语气都好了不少,“今晚你请客,非得好好宰你一顿不可。”
“行。”时谨文笑着点头,又看向桑柠月,“你父母他们出来了吗?”
“嗯,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老桑和桑妈妈就从剧院的正门出来,隔着老远看到她们,加快了步子。
老桑的腿好了个七七八八,已经能不靠拐杖走路了,只是走起来很慢,直接被激动的桑妈妈甩得老远。
“柠月……”桑妈妈眼眶有些红,看到女儿再次站在舞台上,说不出的激动。说着,抱紧了桑柠月,“太好了,太好了……”
两人抱了会儿,桑柠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煽情有些不好意思,拍拍她的后背提醒:“妈,可以了可以了。”
“好,你看我这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桑妈妈抹了把挂在眼角的泪花,转向时谨文,“你一定是小时的妈妈吧?幸会幸会。”
“你好,我叫时谨文。”时谨文友好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饭店定好了,我们等下边吃边聊?”
桑妈妈当然没意见,只不过老桑相比以往沉寂了好多,目光沉沉的,不时看向时沐,又看看女儿,显然是在考虑着什么。
到了饭店,几人落座,时沐照例挨着桑柠月坐。为了演出的万无一失,直到中午乐团还在排练,两人也从中午开始就没吃饭,现在饿极了,在家人面前也不拘束,趁着长辈们聊天,她俩则是赶紧吃两口。
“这孩子……”时谨文看女儿斯文中带着一点狂放的吃法,无奈地笑了,但眼里满是欣慰。
长辈们聊着日常,时不时互相吹捧几句,包厢里温度高,喝了些酒,没一会儿脸就泛着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