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叔叔。”越是不想理她,时沐就越是要往他跟前凑,“买了点清淡的菜,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没有的话我再去买。”
她的态度放得很低,说话也恭恭敬敬的,一点都没有大钢琴家的样子,在老桑面前只是一个做事规矩的晚辈。
“哼!”老桑却一点都不领情,把头扭到一边,愤愤地说,“不吃!”
看见时沐他就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时沐也不急,把饭放在桌上:“那您要不要喝点水?”
“不喝!”
不吃不喝,不给她一点讨好自己的可乘之机。
经过早上警察的批评教育,又被大女儿说了一番,老桑这会儿的行为收敛不少,只有单方面的抗拒,没再出手动时沐。
其实他怎么会不敬畏时沐的身份,富家的正牌小姐,再加上她享誉国际的知名钢琴家身份。
第一眼见到时沐,看到她和女儿之间过分亲密的举动,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念头就在心中升腾。
看出苗头不对,但那时候他怎么会对同性恋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再加上女儿上大学不久,时沐就离开了江清,那时候他不大关心女儿,只是某次听她和她妈妈通电话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个时候他原以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没想到那简直是块陨石,几年之后在平静的家中炸开。
老桑还记得那年新年,有人到家里给桑柠月说媒,把相亲对象说得天花乱坠。
可桑柠月只是在饭桌上一脸平静地坦白:“我喜欢时沐,除了她,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
当着几位亲戚的面,平地惊雷。
想到这,老桑不由得睨了眼时沐,说:“我给你写过信。”
他找不到其他联系时沐的方式,只能通过她公布在外的地址,试着寄了信件过去。他也知道时沐忙,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信后,他渐渐对这件事不抱期望了。
“嗯,我收到了。”时沐说,“来之前我就知道,您一直反对我和柠月在一起。”
老桑一脸严肃:“既然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来?”
“我不会让柠月一个人面对这些,更何况我才是外人,你针对的是我,我不来的话,什么都改变不了。”时沐说话的时候,抬眼看着老桑,目光毫不避讳,反倒是把老桑看得挪开了视线。
过了会儿,老桑开口:“我要喝水。”
时沐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老桑接过,抿了一口就抱怨:“太凉了。”
“我给您换一杯。”时沐耐心地回应他的要求,端着一杯冒热气的水又递了过来。
玻璃杯导热性强,老桑的手指触到杯壁还被烫的一激灵,可是时沐一脸平静,稳稳端着,指尖微红都不吭声。
“我要睡觉了。”老桑就着水把药吃了,终于不再执着地赶时沐走
也不知道女儿和那个老婆子都跑哪去了,偏偏留一个外人照顾他,让他浑身上下没一个细胞是舒服的。
时沐没做声,帮他把床放平了,又走去拉上窗帘,做完这一切,把房间里唯一的电暖气搬到床边。
中午时分,屋子里只留一盏夜灯,环境变得适合入睡,老桑似乎终于对时沐的服务态度满意了一点,没再叫嚣着不要,默默接受了她的照顾。
他闭着眼说:“时沐。”
“嗯?”时沐站在床边,“您说。”
“出去吧,你在旁边我睡不着,跟白无常要索我命似的。”说完,老桑微微把头转到另一边,即使不能翻身,也不想面对时沐。
时沐放轻脚步退了出去,关上门,搓了搓手指尖,虽说手上有茧,但刚刚那杯水烫的惊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连一杯水也要和老桑较劲。
或许是太期待被认可,不希望桑柠月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
老桑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桑妈妈来换班,中间时沐进去挪了几次电暖气,小县城的暖气烧得不太热,就算有了电暖气屋子里的温度还是不够。
晚上又是桑妈妈主动提出陪床,理由是他们老夫老妻的,有些事还是她照顾起来方便。
虽然没直说,但时沐明白了话里的隐晦之意,听话的回去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状态,每天白天都是时沐到病房来照顾老桑,天刚蒙蒙亮就拎着早点到了医院,又帮忙到很晚才回家。
一日三餐也都是时沐出门买,遇上老桑食欲不振提要求刁难她,她也都应下,开车绕完整个县城也要满足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