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时沐嘴里听到的版本是:她不想再费心费力过生日,可是她那个外公,也就是时家现在的家主,特意从美国飞过来,还带了一堆亲戚,非得给她过这个生日不可。
时沐很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即便年年都是如此,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外公起争执。
时沐心里比谁都清楚,在时家,外公是一言九鼎的存在,她要是想和桑柠月好好地在一起,外公的支持必不可少。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时沐提前打了电话,让时婧帮忙做外公的思想工作。
时婧倒是很有自信地跟她说:“你放心,大概情况我已经跟你外公说过了,现在你妈妈也回来了,他估计不会再刁难你了。”
时婧大着胆子劝了几次,时老爷子最开始坚决不同意的态度有所软化,大概被女儿们说得心里也过意不去,总算同意让时沐带着桑柠月去生日会,说是要当面考察下桑柠月。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时沐的表现,这次生日会不能出一点岔子,尤其是她答应了她外公要好好准备。
时婧不放心地叮嘱:“你可千万别再做让你外公不高兴的事了,宴会别迟到,也别太早走。”
在生日会迟到早退这件事上时沐是惯犯,该到的时候总是想尽办法拖延,退场的时候更是跟泥鳅似的,谁都抓不住。
时老爷子为这事都不知道跟她生过几回气了,这次又是让他接受桑柠月和时沐关系的关键时刻,一定得让时沐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时沐被唠叨烦了,有些不耐烦地回她:“知道了,我又不傻。”
更何况她早有打算。
“小沐,我们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了,可是小桑家里那边是什么情况,你了解吗?”时婧找人调查过桑柠月的背景。
她家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已经成家的姐姐,父母的背景倒是很干净,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在朋友间的风评很不错。
可普通人家未必会轻易接受放在现在还“不寻常”的事,他们会不会看在时沐钢琴家的身份上同意,又会不会以此来要挟她,都是未知数。
“柠月的爸爸很讨厌我。”讨厌到写信骂她。
时沐轻笑一声:“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他接受我的。”
如果要她说一句叛逆的话,那一定是:不接受又怎么样?
她倒是觉得比起桑柠月只会写信骂她的父亲,还是那个拽着她领子把她骂得一度丧失信心的桑鹿溪更可怕,现在想起都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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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酒店的路上,时沐一直在心里做预演,推测外公会对桑柠月说些什么,并且衷心希望不要是什么过分的话。
那些过分的话桑柠月已经听自己说过了,她那么委屈地忍着,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没必要再遭一次罪。
到了停车场,时沐借着车子的化妆镜整理衣服,一扭头就看到桑柠月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桑柠月紧张的时候喜欢发呆,看出这一点,时沐抬手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嗨,美女。”
桑柠月一下就被逗笑了,拍掉她的手:“你干嘛啊,神经病。”
时沐叫她放宽心:“别紧张,有我呢,待会儿外公要是故意刁难你,你就别理他,放着我来。”
虽然话这么说,但时沐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她外公阴晴不定,也不喜欢给人留面子,就连对她这个外孙女也不例外,经常搞得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你就一点都不紧张吗?”桑柠月看着她游刃有余的样子,感叹不愧是时家人,都有一颗强心脏。
不过话说回来,时沐这人也挺难搞的。好面子,还是嘴强王者,多少都遗传了她外公吧?
“紧张啊,我手都在抖。”时沐把手抬起来,“不信你看。”
这时候桑柠月的手机响了,她只瞟了一眼就把时沐的手摁了下去,掏出手机。
时沐噘着嘴,明显对她的忽视感到不满了,但也只是无奈地等她接电话。
看着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妈妈”的时候,桑柠月并没有立马按下接听。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家里联系了,不止是那年出柜跟家里大吵一架的原因。过去的种种让她意识到,只要在父母身边,自己永远都不会自由。
他们总会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束缚她的一切。
不自由的生活、不被理解的人生,都让她觉得没有再和家人待在一起的必要。
在她的心里,由父母亲手造成的伤疤虽然随着时间变淡了,但并没有消失,也时刻提醒着她过去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