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对这种深情的人既敬佩又羡慕,疯狂撮合她们的时候又像在给自己打气,鼓起勇气接受自己深切地陷入某个人的事实。
“不过老时的味觉一直很奇怪,她喝咖啡还含糖块呢。”
费玉琛说完后,不再自讨没趣,闭了嘴。可她并没有注意到剩下两人眼底逐渐消散的光和桑柠月一点点垮掉的嘴角。
咖啡和糖,这两样东西就是两种极端。一个是孤独到极致的苦闷,一个是快乐到极致的甜蜜,两者想要融合,就一定要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想要把咖啡和糖块调和到好入口的味道都需要极大的努力,她和时沐之间微弱的平衡点,又需要花多少时间去寻找呢?
加上之前荒废的时光,她们已经被困在这种状态中太久了。
桑柠月知道时沐不是这样想的,可她非得强迫自己这么表现,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想她已经受够了。
“好吧,我知道了。”桑柠月终于舍得收回视线,把没吃完的蛋糕放在桌上,“不打扰你了,好好享受你的蛋糕吧。”
她转身之前轻快一笑,很无所谓的样子,可内心是否在意,也就成了无人知晓的迷。
“你闲着没事干说我喝咖啡吃糖干什么?费玉琛,你不要以为你染回黑头发就是纯良市民了,你的心比你那头发还黑!”等桑柠月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时沐才愤愤地跟他算账,“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喝咖啡吃糖这件事看上去很平常,但她和桑柠月共同的记忆中,这是一件甜蜜又羞涩的事情。
她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感情,被一根竹竿高高支到脑袋顶,看不到就当它不存在。
可费玉琛的话就像是在那根脆弱不堪的竹竿上踹了一脚,回忆变得摇摇欲坠,便又开始动摇她的决心。
“我倒希望你快点变成哑巴!”费玉琛被她这么一说,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德行。她现在不能拉琴,她还剩什么?烘焙、咖啡,你就非得在她喜欢的事上一件件否定她?柠月欠你的?”
“我没有否定她,只是——”
“你有。”费玉琛探着身子,不知道被触碰了哪根神经,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你可以从事你热爱的职业,有了所谓的爱人,你过得很好、很幸福了,但她除了你,还有什么?我问你,你被桑柠月抛弃的时候,你疼吗?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相互折磨?如果真的不在意,你才不会管她是死是活,所以你还喜欢柠月,对吗?”
一连三个问题,一字一句都狠狠戳在时沐的心口。她终于不再纠结于在好友面前逞口舌之快,就这么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咖啡。
杯中的液体映出她的容貌,不如想象中那么意气风发,她看到自己愁苦的脸,好像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时沐,作为朋友,我最后再劝你一遍,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费玉琛不再是玩世不恭的样子,眼神无比真诚,“你放不下她,别跟自己较劲了。”
“算了,我先回去了。”时沐赶紧起身,她怕再听下去就被好友给带偏了。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想到刚刚的那一幕,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桑柠月在的方向。
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她慌张地低下了头。
放不下吗……
所以自己在后悔吗?真的可以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吗?
她不知道,答案是未知的,又或许干脆就无解。
这绝对是她过得最糟糕的一天。
回家的时候天完全黑了下来,时沐开车驶入地库的时候朝保安室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在这样深冬的夜晚还有些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生活中的不顺影响了心情,时沐最近总觉得后背发凉,有种被人盯梢的感觉。
不过她想,自己好歹也算是公众人物,也许是被人认了出来,但对方又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就会偷偷盯着看。这种情况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只有今天,这种后背发凉的感觉达到了极点。
不过她的思绪都被下午的那一番对话侵占,很快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种小事上。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时沐安心的话,那就是这个小区的安保系统,她交着江清市最贵的物业费,目前为止没遇到任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