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亮点点头,又寒暄道:“之前我一直在外地出差,回来才听说我家那个臭小子动手打了你,时教授,我在这替他赔个不是。”
“都过去了,我不会跟小孩子置气。”
时沐当然明白,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柴亮都有参与。不管是学校论坛被大量删除的帖子也好,还有突然被从平台上撤掉的报道也好,没有他的干预,一切都不会这么顺利。
“哎呀,时教授真的是大人有大量。”柴亮大笑两声,“哪天有空一定赏脸让我请你吃个饭啊。”
时沐客气地回他:“好。”
“如果你能跟我谈谈三年前有关程挽禾的事,就更好了。”
柴亮的笑脸忽然僵住:“谁?这人我认识吗?”
虽然他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把短暂的失态掩了过去,但逃不过时沐的眼睛。还有站在一旁的林校长,他在瞪自己。
于是她淡淡一笑:“抱歉,是我记错了,不用放在心上。”
这既是威胁,也给他提个醒。时沐看不惯他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样子,更不想让他舒服地听完自己的演奏。
说话的功夫,时沐余光瞄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过去,柴亮和林校长被抛到一边。
桑柠月穿了一件孔雀绿色的晚礼服,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又是抹胸的款式,即便性格内敛,外在却又不失张扬。
这与她平时见到的人有着极大的反差,让原本就有些犹豫的时沐更不敢轻易上前。
似乎是感受到她烈火灼烧般的目光,桑柠月短暂地回了下头,不过却像没看到她一样,目光越过她,冲站在她身边的林校长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柠月,来。”林校长冲桑柠月招手,示意她过来。
时沐挪了挪步子,一边让路,一边思索着能让自己尽快离开这里的方法。
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到桑柠月的日子里总是在疯狂思念,可是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又害怕得不得了。好像她身边跟着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旦靠近了,自己就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没人发现时沐的异样。
等桑柠月靠近,林校长热情地柴亮介绍起来:“这位叫桑柠月,曾经是乐团的首席,很久不表演了,这次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好不容易把她请来的。”
时沐在一旁冷笑,心想林老头还真是脸大如盆,说什么桑柠月是看在他面子上来的,她明明就是为了自己嘛。
“你好,桑小姐,我儿子很喜欢听你的演奏。”说着,柴亮的一只手递出来,看上去要和她握手。
“承蒙……”
“咳咳咳,咳——”
桑柠月客气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时沐在一旁不停地咳嗽、清嗓子,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桑柠月白了她一眼,时沐却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腰,和刚才畏畏缩缩的样子截然不同。
“时教授身体不舒服吗?”柴亮的手停在一半,不得已又收回,也投去了诧异的眼神。
“还好,就是突然嗓子很痒。”
时沐心里一直对姓柴的憋着一股气,不单单是因为当年他靠着各种手段和关系把程挽禾自杀的事情掩饰过去,更是因为自己脸上莫名其妙挨了他儿子一拳,到现在都没要讨到公道。
至于刚刚的那番道歉,时沐心想,肯定是不情不愿的,做做面子功夫罢了。
他那双手该有多肮脏,万不该用那双蹄子去碰桑柠月的手。
她当然不愿意,也不许。
于是就用了略显笨拙的方法,但起码起了效果,至于丢不丢脸,那压根就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柴亮关切地说:“这几天天气多变,时教授要注意身体。”
“嗯,会的。”
礼堂的灯光渐渐暗下来,桑柠月衣服上用来点缀的亮片散射出光彩,此刻的她如同被星光簇拥着,优雅与自信在她周身流转,至少在时沐看来是这样的。
她不免多看了几眼,却因为这多余的动作被抓包。
桑柠月冲她微微点了下头,顺着柴亮的话说下去:“你是该好好注意身体了,生病了又没人照顾,去医院看病很麻烦的。”
时沐不清楚她这句话到底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毕她俩都不是会照顾自己的人,要不然怎么会都照顾到医院去了。
暗下来的灯光恰好为她们解了围,林校长请柴亮坐下,又把目光投向她俩,示意表演者该走了。
“那我们就先去准备了。”桑柠月忽然拉住时沐的手腕,冲她浅浅一笑,“走吧,时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