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沐站在门口,把身上沾着的土都拍干净,生怕弄脏了屋子, 换上桑柠月提来的拖鞋,踏踏实实踩在了地板上,才感觉到了安心。
起码今晚她不用因为胡思乱想而睡不着觉,至于其他, 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武倩刚刚被水呛到, 水也跟着洒了一胳膊,小臂上裹着的布料湿乎乎的。
进屋换了件衣服, 出来的时候看时沐已经板板正正坐在了沙发上,煞有介事地问:“没带钥匙你可以去酒店开房啊,反正就一晚上,不比来这里睡沙发舒服吗?”
“管得着吗你。”这会儿客厅里只有她俩在,时沐不想给她什么好脸色。
“闻闻你身上这点醋味,酸死我了。”武倩捏住了鼻子,翁声翁气地说,“我可没说我现在还喜欢桑桑,你别总是把我当成假想敌。”
现在不喜欢,那以前喜欢咯?
鬼才信你的屁话。
“哼。”时沐冷哼一声,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单纯想表达不爽。
几分钟后,桑柠月抱着被子出来,走到时沐边上,带着些歉意对她说:“可能要委屈你睡沙发了。”
刚刚酒吧老板打电话来,说武倩的朋友里有人先醒了,还十分好心地负责把那群醉鬼挨个送回了家,叫她不用来了。
夜里来来回回不方便,武倩也喝了不少酒,让她走桑柠月当然不放心,索性把她也留了下来。
她在,时沐也在,但客房只有一间,她不能表现得太偏心,但又万万不能让时沐觉得自己又妥协了,让她受点委屈还是必要的。
而且……这也不算是惩罚,沙发很大,睡下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她又拿了很厚的一床被子给她,冻不着。
想了一大堆,她后知后觉,就算是能狠心给时沐一点“惩罚”,到头来担心的还是她自己。
“不委屈,你能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时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险些要睡长椅的样子,说话的时候隐隐有些委屈,“明天一早我就走,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不用那么急。”桑柠月把被子放在一边,“明天我很早就要出去办事,你什么时候醒了再走就行。”
“哎呀——”
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地互相试探,武倩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太多余,撑着膝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故意弄出不小的动静:“我先去睡了,你俩慢慢聊。”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好人,这一晚上又要当僚机又要吸引火力,甚至还莫名其妙定了个赌约,时沐这家伙要是知道这些,怕是会半夜趴在耳边跟她讲:谢谢你,菩萨。
想到这,她抬手揉着太阳穴,苦恼地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桑柠月目送她回了客房,抬手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
那台唱片机是好看,但搬上来的时候也很费劲,早知道就花点钱找人搬了。
“肩膀不舒服吗?”
“嗯?”听到她这么问,桑柠月停下了揉捏的手,无所谓地回着,“还好。”
演奏乐器的时候需要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每个音乐家身上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集中在肩颈和手臂上。
她没有演奏的这几年很注意保养,只是今晚运动量突然大增,有些受不住。
时沐看了她一眼:“我可以帮你捏捏。”
“不用了吧……”桑柠月拒绝的很快。
她觉得自己还是很健康的,捏肩按摩像是老年人的活动。
而且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她前任,她今晚好心到让人觉得另有所图。
“我去洗个手,你等我一下。”时沐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固执地起身。
她从没来过桑柠月家,走出去几步才发现每个房间的门都一样,根本找不到卫生间在哪,于是不得不折回来,低着头根本不好意思看她:“卫生间……”
“你右手边那个,灯在门口。”
时沐刚才的表情很迷茫,但又有一丝倔强。
像是烧糊了菜被熏得一脸黑的厨子,还要嘴硬说自己烧的菜天下第一好吃一样。
桑柠月根本压不住缓缓上扬的嘴角,只敢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偷笑。
这个笨蛋,在舞台上那么游刃有余,端庄大方,怎么平时看着却傻里傻气的。
卫生间里飘散着玫瑰花的香味,时沐对着镜子里一脸死相的人左看右看,难怪桑柠月一整晚都不怎么搭理她,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是她自己太差劲,也怪不得别人不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