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大四，我大一。我坐在他后面一排，左数第三个位置。”杂总说，“可能是因为刚入学不久吧，我的笔记做得非常认真，以至于时隔多年还能复习那份笔记，用他的想法通过了面试。”
“但我本意只是学习他的思路而已。我是照搬了他的想法，但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唐老师早就记不清了。”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被选中进入唐门，加上了唐老师的微信之后，他发给我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好好学习啊，我已经等了你9年！”
第66章 下一个
还真就是, 杂总招摇撞骗的一生。
我愣在当场：“所以你和陈哥以前就认识？”
“那不能算认识。”杂总说，“他风头很盛，我们那几届没人不知道他。所以只能说是我认识他, 他肯定不认识我。”
“哦……”我消化着这一信息。
确实本科的时候人太多了，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未必就能互相认识。
而且仔细想想，以前陈哥跟我一块儿骂杂总的时候, 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对他有印象的样子, 可能杂总在本科时完全就是个小透明。
不过得知陈哥是历史系出身，我还是挺震惊的, 我一直以为他就是学营销的。
那这么说来, 他就是毕业后——甚至是养好伤后参加工作了, 才开始接触营销领域。2013年秋上大四的话, 那就是2014年年中左右开始上班，而他入职他山石是2018年——就是在中间的四年里他把营销工作做到了我所看到的那个地步。
实在是好牛……
我开始理解杂总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喜欢他。如果在学校时陈哥就是风云人物，时隔多年再见又发现他在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领域做到了极致, 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奇人吧？
我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往后捋：“就是说唐老师完全把你当成了陈哥，误以为你就是当年那个男生对吧？所以说你……就是在唐老师说了这个话之后你有没有……”
我还没问完, 他就已经回答了：“我说我是没忍心，所以才没辩解, 这样你会信吗？”
“你他娘的就不能直妥点说话吗？”我烦死，“有什么就说什么，你管我信不信呢？”
他只好又重新组织了语言：“我当时就是觉得，如果能让唐老师觉得那个学生真的来了，也是件好事。唐老师会给我发这条消息，就说明从复试面试开始他就已经把我当成陈哥了。然后几个月过去, 开学了，他收我进了唐门, 这个时候我再告诉他我其实不是当事人，我只是坐在旁边听讲座的一个路人甲……那这可能太让他失望了。”
“所以我没忍心辩解。我有想过真就这么一路读下去算了，努力一把看能不能往学术方向发展，就这样把这场戏永远地演下去。然后发现，我确实不行。”
我想起了他录的账本，应和道：“你确实不行。”
他顿了顿，然后还算坦诚地点了点头：“对。”
他说：“所以我不能把唐老师卷进这件事情里。唐老师一辈子也就搞搞学术，他觉得小雨的行为匪夷所思、令人发指，一副拼了老命都要帮我洗清冤屈的样子，但实话实说他反应过激了，这件事真的还没超出我所能处理的范围。”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是他所相信的那个人啊。”他有些落寞地笑笑，“他之所以会相信我，是因为他完全把我当成了陈哥，他觉得当年会议室里那个正义凛然的男生做不出那种下作的事，可关键就是我并不是啊。”
“万一有一天他发现了呢？万一他卷入是非、沾上骂名，然后才发现他所维护的不过是个冒牌货，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呢？”
我忍不住开口：“你好好讲话。”
他却好像说上头了：“就算没有被发现，那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发现了我阴暗自私、懦弱无能的一面，发现我根本不是他所想象得那么光明伟岸、干脆利落，那他应该会很痛心吧？他会想，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当初的那个男生怎么变成了这副模……”
我一句也不想再听了，抬高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点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
健身房门口人来人往。可能是因为强吻的动作比较明显，有刚锻炼完出来的人恰好看见这一幕，自来熟地从背后撞了杂总一下：“哟，兄弟可以啊。口罩还得记得带哦！”然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