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惜玉若是选择了父母,便会彻底离开大邺。
所以谢惜玉但凡有一丝选择生父生母的可能性,他都不会给她机会。
宋锦的脸皱成一团,正想说什么,却听身后传来轻轻缓缓的脚步声,惊喜之下忙转过身去看。
看清站在面前是她亭亭玉立的女儿后,宋锦眼眶热流涌了上来,一把推开沈东梵将谢惜玉抱入怀中。
“玉儿……玉儿你担心死母亲了……”
宋锦将身前的人紧紧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轻抚谢惜玉单薄的背脊。
“母亲……”谢惜玉咬唇,眼眸含泪。
等母女二人抱着说了一阵小话,沈东梵轻咳一声,柔声唤道:“玉儿。”
宋锦松开了谢惜玉,牢牢牵着她的手,哽咽道:“孩子,他就是你的生父。”
谢惜玉垂眸,平缓了心绪后,缓缓抬起:“母亲,我前几日见过王爷。”
王爷。
还是没有唤他一声父亲。
沈东梵苦笑一声,遂又笑道:“看来我们父女两很有缘。”
宋锦红唇嗫嚅,面色愧疚道:“玉儿,你莫要怪他,你父亲他是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
谢惜玉嫣然浅笑,回道:“母亲为何这样想?我没有怪他,并且我还要感谢王爷先前救过我一命。”
沈东梵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纵然他已经是一个国家的掌权人,仍是不禁紧张起来。
谢惜玉看出他的为难,主动问:“王爷是有什么话想说?”
宋锦牵着谢惜玉的手不禁收紧。
她小声“嘶”了一声,沈东梵心里一跳,朗声道:“玉儿,待一个月后邺朝陛下寿诞一过,我会带你们母女二人离开大邺,你可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宋锦面色不快暼了沈东梵一眼,对他这样什么都没有铺垫,直接将最终目标说出来的行为很是不满。
谢惜玉眼睫颤了颤,月色洒入凉亭,夜风吹拂,碧色裙裾飘扬。
良久,就在宋锦和沈东梵心跳都要停止时,谢惜玉终究开了口。
“我想留在大邺。”
宋锦反应极其大,吃惊问:“为何?玉儿在大邺不是没有好友吗?还是说你舍不得惜漫?我们可以带她一起去夏。”
沈东梵也紧紧盯着谢惜玉,想要听她的真心回答。
谢惜玉手心搭上宋锦的手背,轻声道:“母亲,殿下他若是知道我选择离开,他会伤心的。”
“并且,也是我自己不想离开。”
宋锦眉头蹙得紧:“你在担心他不肯放手?”
谢惜玉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并不是,是我不想放手。”
“在殿下的身边,我从未如此安心过。但我也会时常在意他的心情,担心他又不开心,紧张自己哪里惹着他生气后会不理我。”
“殿下他不善于表达,一次次只能用强硬的手段吓我,想要我一直留在他的身边,起先我的确很难适应他的转变。但我自从确认自己的心意后,我从未如此坚定遵循自己的内心。”
宋锦眼眶湿润,心里五味杂陈。
枉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只是被迫留在魏陵的身边,却从未想过,二人是互相倾心的。
沈东梵温和的面容浮起欣慰。
虽说他很遗憾并未将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但见她如此优秀成长,心性坚定,聪慧又柔善。
没有什么比老天赐给他这样好的孩子一样的礼物了。
“玉儿,这些话你有跟桓王殿下说过吗?”
谢惜玉脸庞渐渐浮起绯色,小女儿情态地垂眸,看向沈东梵,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机会。不过我让殿下在府里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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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郊外,魏陵领着一队人马逐渐逼近。
他身躯挺拔,坐在马背上,淡漠的眼神缥缈地望向不远处的凉亭。
凉亭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被他尽收眼底。
魏陵单手持缰绳,久到骨节逐渐泛白。
严尘骑马停至魏陵身侧,询问:“殿下,要过去将谢姑娘带过来吗?”
魏陵没有回话,漆黑的眼底微微浮动,许久后淡声问:“严尘,若是你,你会如何抉择?”
严尘知晓殿下是想问他,若他是谢姑娘,会在血脉相连的父母和殿下之间,选择谁。
他不是谢姑娘。
可倘若处境交换,恐怕他也不知该如何选择。
若都是大邺内的人也就罢了,可肃霄王是夏国的顶梁柱,他迟早会回夏,如今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已经找到,如何会放下?
“殿下,若是我,我应该会选择留在殿下身边。”
魏陵冷淡的面色没有动容,视线移到严尘身上,清晰看到他闪躲的眼神,嗤笑:“果然,你也觉得她会丢下本王。”
严尘从未见过魏陵会露出这样悲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