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举动,看得一天道人好生迷惑,他满头雾水问道:“发癫了,老在我面前晃什么?”
羊生越发挺起了胸脯,有意无意显露自己脖子上的小银哨,并大声炫耀:“看见没,这个是小鹤给我买的。”
又特意问道:“师父,小鹤给你买东西了没?”
没等一天道人回答,他就一拍脑门,似乎才刚想起:“差点忘了,小鹤没给你买哩,她只给我买了。”
至于悄悄那根头绳,是他和小鹤一起买的,四舍五入不作数。
羊生还不怕死地撩拨:“不单小鹤,我也没给你买,师父你这么宽宏大量,应当不会怪罪罢。”
旁边路过的小鹤:“……”
莫说一天道人了,就连她,也觉得羊生这幅嘚瑟显摆的模样很是欠揍。
一天道人跳起来,抄起拂尘,邦邦打羊生脑壳,一边打,一边骂:“好个逆徒,你是脑壳有包,还是屁儿发痒,要我帮你收拾收拾?”
羊生抱头鼠窜,还不忘抽空扮鬼脸回嘴:“实话实说罢了,有人就要恼羞成怒了。”
一天道人听了,拂尘更是抽得虎虎生风。
这两人师不成师,徒不像徒,闹得鸡飞狗跳,十分不像话。
小鹤见了,扭头对脚边的悄悄说:“看见你师父师兄没,不要学他们的样,丢人现眼!”
悄悄脸上却蠢蠢欲动,似乎也想加入其中。
小鹤:“……”
她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哇。
等那一天道人揍尽兴了,羊生顶着一脑门的包,来找师妹们一块玩耍。
见到悄悄,他刚消下去的嘚瑟劲儿立刻涌了上来。
羊生自鸣得意,高人一等:我,是被小鹤非礼过的,寒山镇上的人都可以作为见证,但悄悄没有!
没错,羊生对自己醉后闹出的一通事记得清清楚楚,一点没忘。
但他并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十分庆幸:酒壮怂人胆,若没喝醉,还不敢抓着小鹤闹哩。
眼下见到一无所知的悄悄,他只有头发丝那么大一点的羞愧:我占了便宜,我背着悄悄,与小鹤有了非礼的关系。
但更多的,是窃喜,是偷着乐。
你看这个人,偷看悄悄一眼,收回目光,捂着嘴嘿嘿笑。
又偷看悄悄一眼,又收回目光,又捂着嘴嘿嘿笑。
像偷了腥的猫,像终于得逞的贼,那副沾沾自喜的贼样,分明想藏,偏生又藏不住。
小鹤见他这般模样,摸不着头脑,就问:“你在笑什么?”
羊生掩饰道:“没笑什么。”
小鹤不信:“定然做了什么龌龊事,不然绝不会笑得这么,这么……”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用哪个词儿描述才恰当,只是笃定:“你那些德性我还不晓得?”
打小一块儿长大,羊生放个屁,她都闻得出好坏。
然而羊生咬死不认:“不要空口栽赃人,笑又不犯法。”
小鹤找不出证据,狐疑半天,终究不了了之。
却说自小寒山那桩事之后,小寒山的妖精就有了搬家的念头。
一个是被寒山大王弄怕了,生怕再来个厉害妖怪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一个是土地神当差不力,被剥夺神职,投胎去了凡尘,还有一个,是听说眠春山的山神会为山中小妖开坛讲道。
思来想去,何不搬到眠春山居住?
没几天,眠春山就多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妖精,甚至附近其他山头的妖精,也都拖家带口搬来。
这可忙坏了小鹤与羊生,要给这群新来的妖精登记上册,要给他们讲眠春山的规矩,还要调解本地妖与外来妖的关系,免得产生过多争端。
不光是小寒山的妖精如此,寒山镇的百姓竟也陆陆续续搬到了眠春山山脚。
起先是几个富户来山脚处修了一座山神庙,并请了几个声名在外的道士来守庙。
修了庙后,又顺道修了几个别院。
修了别院,总不能闲置在那里,干脆住几天,沾一沾眠春山的仙气。
有了一个人在此居住,就有十个,百个,千个……
平民百姓也搬来山脚开垦田地后,眠春山山脚就有了个村庄,叫做小春庄。
小春庄与别处村庄差别不大,只是这里的香火要更旺一些,日日都有许多人去庙里烧香。
一天道人虽知有这么个庙,却并未往庙里去过。
他是个懒鬼,哪里会自己给自己找事做,躲还来不及哩。
小鹤听说后,却起了好奇心,要去庙里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