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就羊生那几个家底,她还不晓得?买得起这些东西才怪。
于是主动问店伙计:“有没有便宜点的,我们小孩子私房钱不多。”
店伙计看她实心要买,心里一面嘀咕,一面拿了绢花头绳出来,任他们细看。
羊生这个年纪,还不懂得挑拣贵贱,见那些绢花扎得好看,比真花还要精致鲜亮,就十分喜欢,心说:这个戴在头上好看呀。
一下子来了精神,在那里兴致勃勃翻看。
看了这枝绢花,觉得那枝更好看些,于是把这枝抛下,捡了那枝在手里。
看了那枝绢花,觉得这枝更好看些,于是把那枝抛下,捡了这枝在手里。
时不时又问问小鹤的意见,要她说更喜欢哪一枝。
十分严谨细致地对比了半天,才选出自认为最好看的三枝出来,要把这三枝都买下。
小鹤不解道:“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羊生理所当然:“不多啊,你一枝,悄悄一枝,还有我一枝。”
他还十分心机,专把自己的绢花买得跟小鹤一样,都是海棠仙鹤的样式,至于悄悄的,则是一枝金丝芍药。
虽说他现在也很喜欢悄悄,愿意把自己不多的私房钱给悄悄买花儿戴,但在这种不为人知的小处,他也会藏匿一点卑鄙的小心思哩。
想到到时自己跟小鹤戴一样的花儿,而悄悄戴的截然不同,羊生一面为自己的心机感到惭愧,一面又阴险的嘿嘿直笑。
小鹤完全没注意到他这点小心思,她一脸震惊:“你也要戴!!!”
羊生美滋滋道:“是啊,我们师兄妹三个,都戴艳艳的绢花,走出去人家就晓得是一家人。”
小鹤忍不住叫道:“可你是男娃,男娃戴什么绢花?”
羊生那张脸一下子垮成了个驴脸,火道:“男娃就不能戴绢花了?男娃凭什么不能戴绢花?男娃也是人,也长了脑壳,也有地方戴花儿。”
旁边的店伙计听了,忍不住地笑。
小鹤:这话说的,竟有些道理啊。
她险些叫羊生说服。
羊生越想越恼火:“你又跟悄悄亲,不跟我亲,你排挤我,我不高兴!”
小鹤闻言,打了个激灵:不好了,又惹到这个冤种了!
她张了张嘴,要是答应羊生买花,实在不敢想象他戴着花儿招摇过市的场面,要是不答应,又怕他发起性来,要跟自己吵闹。
左右为难之时,忽然灵光一闪,哄道:“不要买花,我给你买个银哨子,是我送给你的,别人都没有。”
羊生脸色好转了些:“你真要送我,真是我独一份的?”
小鹤指天发誓:“只送你一个!”
羊生那张脸顷刻间笑成了一朵花儿,只是还有一点不甘:“那我是银哨子,你和悄悄都戴花?”
小鹤立马说:“悄悄头发少,戴不住花儿,我再添点钱,咱们合力给她买根坠了小银狗的红头绳。”
羊生这才心满意足。
买完东西出来,外头的街道已布满人群,家家户户门口都摆了供桌,桌上摆了各色糕点,什么如意糕,吉祥糕,翡翠糕,应有尽有,也有奇巧果品,例如酥栗,脆枣,金桔,甜柿之类。
除开这些,最要紧是桌上要摆设一个香炉,香炉里要插高香,人人都跪在供桌前烧纸,向山神老爷祷告,求避邪,求祛病,求平安。
有那家里死了人的,还抹着眼泪请山神保佑死了的亲人投个好胎。
个个毕恭毕敬,诚心诚意,满大街烟雾缭绕,香灰飞舞,祝祷之声处处传扬,不绝于耳。
小鹤见了,同羊生吐槽:“烧再多的香,再多的纸,也是白瞎,师父他又听不到。”
就是听到了,依一天道人庙台上拉屎的懒散劲儿,哪里有工夫去给人家祛病避邪。
至于投胎的事儿,那不与他搭边儿,总不能去抢阎王爷的活计。
甚至有些人还祈求添丁进口,来年生个大胖小子——这不是瞎扯淡么,一天道人又不是送子娘娘,生孩子哪与他相干?
半天没听到羊生回应,小鹤转头寻人,发现羊生拿了人家供桌上的糕点果品,兴高采烈要与她分享。
小鹤心道不好:他怎么去拿贡品了,若被人家瞧见,岂不被骂个狗血淋头?
果不其然,那被拿了贡品的人家,发现供给山神老爷的点心被两个小孩拿了,气得抄起扫帚,边追边骂:“哪家的小孩,连供给神仙的点心也敢动,也不怕折了福寿。咄,你爹是谁,你娘是谁,说与我,我叫你爹娘把你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