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不干不净地把天乱骂,说什么“蛇蝎心肠没□□”,“丧尽天良挨刀砍”,骂得十分难听。
或许老天爷也听不过耳,天上聚起一片浓云。
羊生见了,气愤道:“师父不过说几句实话,难不成还要劈他?天底下恨天怨地的也不少,怎么就逮着师父一个人劈?”
悄悄难得与他同仇敌忾,跟着骂了一句:“贼老天!”
小鹤一手一个,把他俩嘴巴都给捂住。
浓云渐深,云雾翻滚,似乎有什么不一般的东西蕴涵其中。
小鹤提心吊胆抬头,果然天雷劈下,劈的却不是一天道人这个师父,而是他的三个徒弟。
三人身上原本有伤,再被天雷一劈,其中滋味,实在难以忍耐,只觉浑身上下都疼,头发丝儿也疼,指甲盖儿也疼。
难不成就因说了几句嘴,老天爷就要劈死三人以儆效尤?
那骂老天爷的人里面也没有小鹤,怎么连她也一块劈?
旁边的一天道人骂得最凶最狠,为何却不劈他?
幸而天雷虽然声势浩大,却来得并不凶猛,只不轻不重地劈了几下,叫几人受了些皮肉之苦。
而后,一道霞光自天穹落下,照耀在小鹤三人身上。
霞光一照,先前的那些皮肉损伤竟都恢复了,连悄悄嘴里的牙也一颗不漏地全都长出,比原有的还要白净锋利。
悄悄一脸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虎牙尖尖,稍微用点力,就把手指头割出一道口子。
她一下子欢喜起来,连声叫着:“小鹤,你看我的牙,它好了,它长好了。”
小鹤还在发懵,她此刻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比风还要轻,只一念便能飞到天上,化身成云。
心里这样想着,竟当真身化清风,飘飘荡荡,遨游天地之间,只与万物相亲,把俗世忘得一干二净。
等她再次醒神,已不知是什么时辰,天色已经黑透,一轮冰盘高居天穹,月华似水,给人间的山林挂了一层浆。
环顾四周,是在眠春山的一个山旮旯里,周围有几棵高高低低的树,一些冶冶艳艳的花,花开在山涧边,偶尔被风吹落一些花瓣,随着清凉透底的水流,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清醒了?”羊生冷不丁在她身后说话,“方才你忽然化身清风,把我吓了一跳,跟在后头撵了许久,才见你在此处停下。”
小鹤还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化身成了风?”
羊生解释道:”师父说这是成仙了,仙人心随意动,你想化作风,便能化作风,你想化作云,便能化作云,定然是你想着化成风,所以才有这般情状。”
小鹤听了,十分惊讶:“这就成了仙了?”
成仙是这般容易的事么?
羊生道:“师父说老天爷称过我们的斤两,觉得我们师兄妹可堪大任,所以才大方了一回。”
一看到三个徒弟都成了仙家,一天道人立刻转变了嘴脸,现如今正在家里开设供桌,摆一些香烛果品,说是要祭天哩。
小鹤:“……”
师父真是个好现实的人。
趁着夜色,两人缓步归去。
前阵子经历了一场大战,眠春山却并未受到过多影响,虽说一些外地的妖怪暂且不敢前来,本地的小妖却还算安居乐业,时不时可以看到小妖的身影在山里出没,有些是晚饭后出来散步的,有些却是趁着夜色和情郎在林子里幽会的。
两人如今成了仙,一念便可遮掩气机,即便从小妖身边走过,那些小妖也无法察觉,尴尬的便只有他们自己。
更何况……小鹤下意识瞥了旁边的这个人一眼,更何况这一个还有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正巧,羊生也在偷偷看她。
两个眼神撞到一处,齐齐呆了一瞬,而后火烧一般,纷纷收回目光,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羊生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哩?为什么要偷偷看我哩?
想到小鹤喜欢他,又想到那些在林子里幽会的小妖抱成一团啃嘴巴,羊生浑身一震:莫非,莫非小鹤也想同他啃嘴巴?
他脸上腾地烧起来,明明都成了仙了,身上仍是出了一身的热汗,把贴身的衣物都打得湿透。
他口里发干,即便狂咽口水,也解不得喉咙里的干渴。
心中满是同一个念头:既然小鹤想啃,那就……就啃罢。
应了她罢。
随了她罢。
从了她罢。
他有一万个借口说服自己:自家师妹,有什么好吝啬,莫说啃一口,就是啃十口,百口,千口,也只好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