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哇哇大哭:“我不做鸡了,我也要做人!”
众妖都哭:“我不做妖了,我也要做人。”
只有个虎妖不哭,喜滋滋道:“老虎吃人也是循环之理啊,要投胎成人,还不如投胎成虎。”
众妖纷纷改口:“我要做虎,做了虎就可以名正言顺吃人。”
碧虚郎哭笑不得,连忙道:“你们成精之前,吃人或被人所吃,自然属于万物循环,成精之后,人就不该吃你,你也不该吃人了。”
天地间的生灵,若未开智,蒙蒙昧昧,被吃了也不觉怎么痛苦,若一朝开智,见自家血肉进入他人肚腹,岂不怨恨悲恸?
所以面对有灵智的生灵,饿死也不要去害他,无灵智的生灵,才是天道允你用来饱腹的。
“有灵智的人与妖怪,不可以相互残杀,妖怪吃了人,背负血孽,上天迟早灭你,人杀害妖怪,结下业报,早晚堕入畜道。”
碧虚郎对那些道士说:“修道的都爱降妖除魔,以为这便是在行善事,可以积累功德,殊不知妖也分好坏,也分该不该杀,如若杀害了好妖,非但没有功德,上天还要记你一笔,待你飞升之时,自然知晓雷劫厉害。”
众道悚然。
这一堂课,讲了好几个钟,直讲得大家饥肠辘辘才下课。
梁上的两人早已离开。
路上,小鹤对羊生说:“碧虚郎会讲课哩,方才那一大堆,难为他讲得通。”
羊生却说:“他好啰嗦,怎么讲了这么许久,我听得脑瓜子疼。”
小鹤说:“来,我给你摸一下,摸了就不疼了。”
羊生“咦”了一声,诧异道:“你几时学会治病?”
边问边把头歪过去,“你摸。”
小鹤在他头顶“邦邦”敲了两下。
羊生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哎呀,你打我。”
小鹤笑道:“不是打,是给你治病哩。”
羊生立刻道:“我也给你治一治。”
小鹤捂住脑袋,“我又不疼,不用你治。”
羊生不依不饶:“要治,要治。”
就举起手,要去敲小鹤脑袋。
小鹤刷地变作一只机灵的雀儿,从他手底逃脱。
羊生叫道:“不要跑!”
他变作一只雀鹰,振振翅膀,撵上麻雀,张口要把雀儿叨住。
小鹤立刻变作一只灰兔,在雀鹰叨她时,顺势使个兔子蹬鹰,在雀鹰脸上踢了一脚,又扑通跳进路边草丛里。
山上的草长得比人还高,正好可以藏身。
羊生挨了那一脚,紧跟着变成一头巨虎,筋骨强健,威啸山林。
巨虎晃一晃脑袋,精神抖擞,也跳进草里,闻着味儿,轻轻巧巧把灰兔叼在嘴里。
小鹤认了输,变回原形,告饶道:“好了,是我的不是,让你打回来就是了。”
羊生也变回原形,作势抬起手,说:“我要打了。”
小鹤不是输不起的人,就说:“你打,你打。”
几个小妖恰巧从这里路过,见草里滚了两个人,齐声惊叫:“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似乎不好意思看,将手捂住眼睛,指缝张得大大的,一边从指缝里偷看,一边叫道:“呀!”
小鹤急忙解释:“你们想错了,不是……”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这些个小妖似乎羞得不得了了,扭头就往远处跑去。
跑了几步,不知怎么又停下来,忍不住回头来看。
见草里的两个人把自己盯着,小妖们吓了一跳,又叫了声:“呀!”
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羞涩的小妖们“呀呀”乱叫着,一路跑过山头,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草丛里的小鹤:“……”
她懊恼道:“不好了,叫人家误会了。”
羊生还没搞懂:“误会什么了?”
小鹤瞪眼道:“你好呆,人家看我们一起滚在草里,还以为我们在干苟且之事。”
羊生嘟囔道:“滚在草里就是苟且,那我们不知苟且多少回了。”
小鹤立马制止:“不要乱说,我不跟你苟且。”
羊生皱起眉:“为何不跟我,你要跟谁苟且?”
小鹤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为何不跟你?师兄妹之间……”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顿,从古至今师兄妹之间苟且的多了去了,然而她可从没想过同羊生苟且,大家这么熟,怎么好意思干那档子事。
她把嘴里的话含糊咽下去,只答了后半句:“我怎么晓得要跟谁苟且,这得日后遇见了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