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河猛地抬眸，“是谁！？”
外面的海面掀起惊涛骇浪，来自绛河的意识在跟外来的力量抗衡。
棠荔意识混沌，无力地昏迷过去。
少年搂住她，世界的光线一点点阴沉下来，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震颤，像是随时都要崩塌。
海浪滔天，咆哮着发出威胁。
现实，研究所内，绛河的卧室里，少年皱了皱眉，连接着身体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78号隐隐担心，【你们这么做不会影响到这个世界其他人吧？别回头说是我们小荔枝的错再让小荔枝多干活。】
话音落，房间内的蜂鸣声骤然拔高，随后又戛然而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78号大气不敢出，紧紧盯着床上的绛河，过了一会儿，见两人都没反应，忍不住了，【怎么回事？】
维护系统不说话。
78号有种不妙的预感，【说话啊！】
【我们好像，一不小心，把她送进更深层的精神世界里了。】维护系统那边顿了顿，心虚地传达信息。
更深层的精神世界——绛河的潜意识。
78号就一个念头。
完蛋。
这次是真的完蛋。
**
棠荔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仍旧在研究所内做任务的日子。
到处都是冰冷的器械，无休止地抽取血清，再利用人鱼优秀的自愈能力恢复，继续抽取。
每个在研究所的生灵，都不例外。
某一天，她的水池边多了个笼子，笼子里，有一个瘦瘦小小浑身血迹的少年。
她忍不住游过去靠近他，“你还好吗？”
少年发丝凌乱，看不见神色，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棠荔每天都会跟少年说话，少年从不回应。
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
少年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一次，每次回来，都会比上一次更加虚弱透支。
她询问了系统，想知道少年是谁。
原来，他是研究所内有名的怪物。
父母不祥，来历不祥，却又力量庞大，这样的人，最适合变成一把不知疲倦的刀，为人所用。
直到死亡。
无人在意他的死亡。
人鱼却没法做到无动于衷，不管少年回不回应，她开始歌唱治愈他的精神力，开始给他描述外面的世界。
跟他做朋友。
后来，他们成了在这个世界里彼此的唯一。
现在，棠荔在混沌不清中，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心神突破层层裹缠禁锢，猛地醒来！
入目，是灰暗发白的暗沉天空，天边带着一抹红光，昭示着这里的不正常和危险。
天空之下，垮塌了一半废墟似的研究所伫立。
棠荔看见了一道人影。
“绛河——”
第75章 不一样的绛河
棠荔惊叫出声。
废墟上，瘦长的人影回过身，暗红覆盖了双眸。
那是绛河，但却是她没见过的绛河。
人鱼匍匐在凝结着血块的地面上，仿佛垃圾中诞生的宝藏，银白鱼尾沾染了一点泥泞，却美得更加惊心动魄。
凄艳，诡丽。
血腥味浓稠得几乎化不开，棠荔忍着恶心往前爬了爬，又无力地喘着气，漂亮的眸间浮起水雾。
下一秒，绛河出现在她的面前，垂着眸，半长的发丝凌乱，眼神不带一丝感情。
他打量着面前绮艳动人的生物，目光是野兽般的纯粹。
捕猎食物，繁衍后代，这是野生动物的生存准则。
一切都为了活着。
遇到人鱼之前，绛河也用这个准则看待世界。
此刻，潜意识里的绛河，也只剩下了，野兽的本能。
什么童话故事，什么美好的世界，通通不存在。
杀戮，进食，才是他的目标。
人鱼被拖抱起来。
鱼尾摆动，尾鳍边缘逐渐沾染上肮脏的血色。
潜意识里的绛河，比浅层意识里的少年高出很多，人鱼被他轻松地抱在怀里。
暗红的眸子专注地盯着怀里的人鱼。
棠荔恐慌到了极点，“绛河，你不认识我了吗？”
对方充耳不闻，视线游移，似乎在想要从哪里开始撕咬吃掉。
裹在胸前的薄纱摇摇欲坠，绛河扯掉这碍事的东西，胡乱揉成一团扔在一边。
棠荔惊叫一声拼命挣扎，被绛河紧紧搂住细腰，并且抱住了卷曲的鱼尾，强迫缠绕在他腰腹上。
修长的身体里潜藏着人鱼无法撼动的强硬力量。
“绛河，不要，不可以……”棠荔吓哭了，眼尾湿红一片，晶莹泪珠一颗颗滚落，没入紧紧相贴的肌肤之间。
对方不为所动，甚至舔了舔唇，舔走她的泪珠。
这是破败肮脏的世界里唯一纯洁的存在。
人鱼的泪珠是治愈外伤的良药，但在精神世界里，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