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灭楚大战即将结束之时,田淮在他身后射出一支冷箭,若不是他反应快,堪堪避开要害,那毒箭怕要射中他的后心。
若不是阿蔓送给他的一粒救命药丸,他怕要当场毒发身亡。
田淮放箭后以为他必死无疑,便趁乱隐入茫茫的兵马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些年他一直在探查田淮这个叛徒的下落,不曾想,竟在这里相遇。
他女婿,果真是给了他纾解胸中恶气的好机会!
甲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虽身中迷烟,头脑混沌,可依然是忍不住心神剧震!
他嘴唇颤抖,指着韩钧失声道,“你……你是……”
“对。”
韩钧冷笑,“田淮,待你去了地下,看你如何面对田家列祖列宗的质问。”
韩钧手腕一动,那厚重锋利的剑往前重重一送,旋了一圈往回一抽,甲一猛吐一口鲜血,胸口鲜血喷溅。
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甲一模糊呢喃,“末将这是忠君……”
燕岭山谷中,焦木、焦土、断剑残魂。
身着甲胄的将士们处置着龙卫尸首,还有一些识时务的、贪生怕死的龙卫,已经投降。他们则被捆绑结实了,服上松软筋骨的毒药,也不怕他们逃了。
韩钧将刀剑归鞘,大步离开山谷。
女婿说,今日要让他杀爽快了。
所以他接下来还很忙。
旷野中,守在燕岭外围的第四路,在看到燕岭冲天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将士们欢呼鼓舞。
偷袭得手了!
接下来,他们便守在这里,等着截杀鬼面将军的残部就好!
果不其然。
他们很快就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犹如沉雷卷地。
败军之师,竟有如此气势吗?
龙卫列阵严阵以待,可当看清对面在晨曦中黑压压的兵马,如汹涌巨浪一般席卷而来,顿时大惊失色!
形势不对!
那么山谷中的火光和厮杀声……龙卫们忽然意识到,或许被剿杀的那一方不是鬼面将军,而是龙卫!
他们心神剧震,再面对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兵马时,原本坚定的信念便有了动摇。
在龙卫士气低迷之际,黑色兵马不过瞬间便铺满了整片大地,迅速聚拢成阵,如尖刀一般插入龙卫阵型。
两军刀兵相接,开始了一场惨烈的搏杀。
晨曦中的旷野上,杀声震天,血染红了东方的天边。
鬼面将军的兵马常年在西北边疆与强悍的西凉兵作战,作战经验丰富,各种阵法变幻和相互配合得心应手,杀得酣畅淋漓。
而对面的龙卫,他们虽个个武艺高强,可因着要隐匿行踪,平日里多是各自行事,缺乏练兵经验,相互之间的协作配合更是说不上。在面对同样强悍的兵马时,龙卫的这个弊端便显露出来。
鬼面将军的兵马本就多于他们,阵法配合又有事半功倍之效,龙卫几乎是出于被剿杀的状态。
不出两个时辰,龙卫一万铁骑,便死的死,降的降。
韩钧面带鬼面面具,负手立在旷野中,胸膛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畅快。
这一战打得漂亮(杀得酣畅淋漓)。
他们不过四万兵马,损失不过数百,顷刻间便将凶悍的五万龙卫击溃。
打胜仗不算本事,以最小的死伤代价打胜仗,才是本事。
他这女婿是有些本事的。
四万兵马,愣是让赵承渊做出六万兵马的假象来,不但骗过了梁川大营、京郊大营和庆明帝,让庆明帝将自己的龙卫几乎都派出来了。
这些龙卫在皇宫四周零散分散,不好同时灭了他们。把他们引出京城,引入深山,不就好办了?
想起在山谷里立了大功的毒药,韩钧不由皱了皱眉。二十多年前和南楚交战时,自己没少吃这毒药的亏。
不愧是身上流着南楚人的血,善毒这一点赵承渊和他外祖父一样一样的!
身着甲胄的韩青走到定国公身边,低声道,“国公爷,这兵马数目似乎不对,差出来的那一万……”
韩钧看向京城的方向,没有做声。
他也是来了燕岭时才发现,他女婿原来已经在京城里做了安排。哼,连他这个老丈人都瞒着。
韩青从国公爷的眼神中看出了哀怨。
“国公爷,咱接下来如何?”
韩钧心中的那丝不满顿时烟消云散,道,“自然是哪里有战事他就去哪里。”
女婿说,要让他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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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明帝在御书房等了一夜,等着前方的消息。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方有一个暗卫跌跌撞撞跑了回来,脸色灰败,步履踉跄。
他一进乾清宫门,人便跪倒在地上,“皇上……龙卫……败了!”
庆明帝脸色一厉,上前揪着暗卫的衣襟,厉声问,“你说什么?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