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奇怪的是,当年幸存下来的宫人和侍卫,如今都寻不到了。”
赵承渊道,“是寻不到了,还是死了?”
“宫人有的是病死,有的是意外,大部分是根本查不到去处。”
赵承渊沉着眸子,问道,“皇后的父母双亲可有来京城探望她?”
“皇后的身子在进京后第三年方好了些,那年丁知府夫妻二人来过一回,进宫见了女儿一年。之后丁知府公务缠身,便再也没有来过。”
霍山说完,见王爷脸色颇为沉凝,问道,“王爷可是怀疑什么?”
赵承渊不置可否,“继续查。事关皇后的,什么事都不要放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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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月色皎皎,缓缓倾斜入殿内,在窗边榻上铺上一层寒霜。
赵宸屈膝坐在榻上,手里握着一块帕子,小几上摆着一盏平安灯笼。
他曾和攸宁一起度过一个上元节,小女孩看中一盏兔子灯笼,却猜不出上面的灯谜。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看他,漫天的星河和全皇城的灯映入她的眼睛,璀璨得晃人眼。
他俯身笑道,“我帮你猜灯谜,你为我绣块帕子如何?”
女孩的脸被灯火映得通红,灿若桃李,小鹿一般地跑开了。
他猜出灯谜,提着兔子灯笼追上她。
女孩举着灯笼,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时隔一个多月,他收到了一块雪白的帕子,上面绣着两棵颇圆润的植物。
他细细端详,却揣摩不出那是什么。
在小女孩满是期待的目光中,他赞道,“这芭蕉绣得颇有意境。”
小女孩认真地纠正,“是兰草。”
时隔多年,她绣的竹子依然像芭蕉。可那帕子却是换了主人。
第596章 那天道为何?(一更)
赵宸忽而目光一厉,看向门外。
赵承渊穿着月白锦袍,披着一层清冷霜色,信步而入,就如在自家庭院漫步一般。
赵宸将帕子放入衣襟内,淡声道,“七皇叔不请自来,原来是主仆一样的习惯。”
赵承渊踱步到榻前,手指轻轻挑起炕桌上的灯笼,眯眼端详。
“太子若是喜欢灯笼,本王回头让人扎上一打送来,不过这盏惹祸的灯笼,本王得拿走了。”
赵宸脸色森沉,霍然起身劈手而出!
赵承渊轻松躲避,衣袍凌厉翻飞,潇洒从容。
不过几个回合,赵承渊一掌劈向赵宸的面门,在他仰头向后躲避的空档,赵承渊的手探入他的衣襟内,一块天青色的帕子落入手中。
帕子被整整齐齐叠着,尚带着赵宸温热的体温。他展开帕子,帕子的一角,是一丛紫竹。
赵承渊的眸色沉了下来。
“本王去年去雪山上寻雪莲时丢了帕子,太子说一说,它为何到你手中了?”
赵宸身子一颓,扶着身后的多宝阁,缓缓坐到榻上。
他提起一旁的酒坛,为自己斟上一满杯酒,垂眸慢慢饮着。
酒汤辛辣,苦涩。
他声音低沉,压抑,“孤未曾想与你去争抢她,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赵承渊将灯笼放到一旁,又收起帕子,在榻上与赵宸对坐,“你既无意于争抢她,那这些东西留着也无甚意义,平白给你添苦恼。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放下,便该彻底一些,莫要拖泥带水。”
赵宸薄唇紧抿。
他追随她而来,两世的情缘,让他如何放得下,如何忘得了!
赵承渊道,“一年多前,你曾去晋王府寻本王喝酒,说攸宁不会嫁给本王,说此乃天道。可惜,这天道没有敌得过本王。”
他看着赵宸,“那天道是什么?”
赵宸低拢着眉眼,“你已娶了她,再问这些还有何意义。那天道为何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免得攸宁左右为难,受尽委屈。
赵承渊乃南楚公主之子,与定国公府之间有着算不尽的血仇,定国公心胸宽阔为了女儿可以忍下,可赵承渊的破国之仇恐怕不是轻易能消泯干净的。赵承渊若是知道真相,即便他再看重攸宁,恐怕与她之间也会生出罅隙来。
赵承渊此人,思虑太甚,大局总比个人情爱重要。
攸宁前世受尽悲苦,这一世自当是无悲无苦的。
这个秘密赵承渊既然不知道,那便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好了。
赵承渊追问,“这天道可关乎攸宁生死?”
他之前想的是,太子说的天道是他的身世,与定国公不共戴天。可今日他突然有别的猜想——或许是与攸宁有关。
赵宸抬眸,“七皇叔何意?”
赵承渊道,“皇上前世今生都想杀了攸宁,是为何?”
赵宸目光一凛,身上煞气大盛,厉声问,“父皇还要杀攸宁?是下毒,还是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