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解决的,还是想交给时间。
把要写的几个点写完,也差不多到宋伊睡觉的时间,她打几个哈欠,合上笔记本,随手塞枕头底下,起身去主卧自带的卫生间洗漱一番,回到床上栽头就想睡觉。
然而头是栽枕头上了,哈欠连天的脑子却是突然不困了。
江霖生现在在做什么?
他去睡了吗?
脑子里互相乱想,半个小时过去了宋伊也没睡着,下床趿上拖鞋出去,见书房灯已经关了,想他已经去睡了,没回房,拐弯去客厅,懒得开灯,借着自阳台照进来的银白月色,从一侧酒柜里摸瓶红酒和酒杯,咬开瓶塞倒上半杯,再用嘴把盖子塞回去。
她捏着酒杯转去客厅阳台,却见阳台玻璃门是开着的,往里一看,原本她以为去睡的人,现在正颇有闲情逸致地赏月。
江霖生双臂横搭在台子上,回头看她,他已经换了一身衬衣西裤,还是黑西裤,衬衣换成了白色带条纹的,领口扣子解了几颗,脖子锁骨一览无余,袖子也挽到手肘上方,头发被夜风吹乱了点,让他这股通身正气糅杂了点不相符的颓荡不羁。
宋伊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示意问他。
江霖生点点头。
她拐回酒柜那又倒了一杯,拿过来给他。
江霖生说谢谢。
宋伊和他一块横起小臂搭在台子上,晃着酒杯小喝了一口,侧头问他:“你怎么不去睡?”
江霖生“嗯?”一声,往她这靠了靠。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已经淡了,但头上的香味还没散,和她用的一个味道,很浓郁的花香,宋伊处在这种熟悉的香气中很舒适,也不在意两人肩膀只余一个拳头的距离。
“我说,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睡不着。”
宋伊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捋,拢到脖颈一侧卧在胸前,正想接着问他是不是还在想她说的话,江霖生看她这身在月色下能流动暗光的银白色吊带睡裙,大露着细胳膊细腿,风也往领口里鼓鼓地灌,问她:“冷不冷?”
“不冷啊,风吹着正舒服。”宋伊半曲腿拗腰,托起下巴让脸迎着风,享受地眯了眯眼。
问他刚才没问出来的话:“还在想我刚才说的话?”
“睡不着,随便想一想。”
江霖生抬手捻住吹到她琼鼻尖的一缕头发,别到她耳后根,没碰到她一点皮肤,宋伊眼皮晃了晃,抬起看他,没出声阻止。
她一口喝完,又拐回酒柜前,随手摸了一瓶回来,借着明亮月光看清是人头马,也没还回去,他比她的酒量还好,不怕他会喝醉。
低头张嘴咬走瓶塞,重新给自己倒一杯,见他酒杯空了递过来,重新给他满上。
江霖生拿走她牙上的塞子盖回去,把酒瓶放阳台一旁的白色木桌上,和她碰了碰杯。
“你说你欠我情债,其实不对,我还欠你几样东西没还。”
“什么?”
宋伊小抿了一口酒去桌边的椅子上坐下,酒柜上的酒全是她到处跑的时候搜罗过来的,都是被人珍藏多年的好酒,她喝了这么点,已经到了一种极好入眠的微醺状态,一手搭在圆桌边慢悠悠摇晃酒水,一手半撑着侧脸,微微眯眼看他,做足了耐心闲聊的聆听姿势。
江霖生背靠阳台正对着她,两肘放松撑在台子上,“那六千块钱。”
宋伊手在自己面前扇蚊子似的挥了挥,不同意,“你早花给我了。”
“你教我英语,然后在我笔记本上记的次数,我还没还完。”
宋伊闭眼想了想到底是什么事情,须臾,睁眼扑哧一笑,眉眼弯弯,眼睛亮亮,笑容灿烂地问他:“你四级呢,现在过了吗?”
江霖生低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也有点想笑,“过了。”
“那是我写着玩儿的,你不用太较真记得。”
“可我一直记得。”
宋伊又喝了几口酒,微醺又生起困意,他这低低的一句话,她知道自己能想明白,但又懒得去想,疑惑“嗯”一声让他自己解释。
江霖生看她饧着眼,下巴小鸡啄米似的往桌上一点一点,但每一次点下去又强撑着抬起来,忍俊不禁:“你困了。”
“嗯。”宋伊顺着他这句话打个哈欠,点点头,“有点困了。”
“你还能走稳么?我送你回去睡觉。”
江霖生一口喝完大半杯的人头马,大跨一步走到桌前,拿走她手里的酒杯,仰首将剩下的喝完,将酒杯酒瓶一块放回客厅酒柜,回来搀她起来。
宋伊想推开他,但她又困又醺,确实走的不太稳当,也就让他搀着回了卧室。
推门进去,江霖生将宋伊扶到床边,她自己两臂一展,蝴蝶坠地一样侧腰趴倒床上闭眼睡觉,江霖生弯腰给她脱了鞋,将她的身体翻正,两臂穿过腋下和膝窝抱起摆正到床中央,托起后脑勺将头发撩走,脑袋小心放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