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处境,是她目前最难过的心坎。
她不期待嫁人,便是如此原因。
她知道仰人鼻息的日子有多难过,所以格外排斥那样的生活。
需要花钱的东西显得没有诚意,她便想到这个办法。为此还专门找了个厨娘教她,才有了如今这“有进步”的评价。也不知道慕饮秋对这个礼物满不满意。
反正她是已经尽力了。
唐朝朝缓过害羞后,抬起头,轻声祝愿:“将军,生辰快乐。”
慕饮秋摇摇头,表示对这声祝福不太满意。
他偏头轻笑道:“我竟不知我何时改了名字,让你总将军将军的叫我?”
唐朝朝:“……”
“慕饮秋……”
“嗯?”
面前那个男人惬意地前倾着上身,双手交叠在桌面上,眉目含情,双唇之间那条线两边向上扬起,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就这样看着她,看不腻似的,眼神一刻也不愿离开。
明明他们在长安第一次见面时,他还说她长得一般来着。
唐朝朝说出这个名字废了极大的力气。
她竟不知叫一个人的名字竟然会这般艰难,即便他们已经相处快有半年,在外面表现的也如正常夫妻一般。但她心里还是怕他的,那种没来由的,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而产生的恐惧。
她松了一口气,说道:“生辰快乐。”
回答的声音轻而柔和:“谢谢。”
外面忽然传来有人叫喊的声音,宅子就在海边不远处,出门便能看到附近出海打渔的渔民,他们也遇到过两次有人失足落水的事情,顺手搭救了下来。
听到呼救声,唐朝朝先出去看了一眼,晚上风很大,把海浪吹得混乱汹涌。
两艘小舟在波涛上起伏,其中一艘头朝下扣在水上,只能隐约看见底部的船板,里面的人也已经不知去向。
阿喜在他们进屋庆祝慕饮秋生辰的时候就离开到海边散步去了。
原本他是来慰藉自己这颗孤单的心的,却刚好碰见了这事情。
阿喜年纪小,胸中最不缺的便是正义和勇敢,见到有人落难便积极地上前施救,拉着附近看见的人一起,扔了一根渔民给的麻绳过去,正在合力将那艘没有被浪打翻的船只拉到岸边。
唐朝朝与慕饮秋前后脚赶到时,人已经被拉到岸边了。
据阿喜说,这两艘船原本是有四个人的,如今折损了一艘船,另一艘船上的人已经落入海水,不知生死。不过如今这般大的风浪,除非水性极好,否则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一帮人正在安置幸存的人,唐朝朝独自走到海边查看,夜里很黑,海水与天空融于一体,伴着呼啸的大风和海浪的扭打在一起的声音,令人通体寒冷。
“有人飘上来了。”唐朝朝看的不算太清楚,只隐约看见不远处的海水中有一团成年人大小的黑影,随着海水翻飞。那人无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短时间内即便是在海水中也是难以飘浮上来的。那个人显然是被海浪推着浮沉,唐朝朝声音刚落下没多久,人便被冲上了岸。
阿喜走到那人身边探了探他的脉搏和鼻息,摇摇头:“死了。”
慕饮秋面无表情地观察着活着的两人,他们湿漉漉地坐在海滩上,对于同伴的死亡并没有展现出多少难过,也不曾看出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安静地坐在地上,好像在翻找什么。
他朝旁边走了两步,视线从唐朝朝身边掠过,落在那具尸体上。
唐朝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死尸,最后神色又回到慕饮秋身上:“怎么了吗?”
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包括方才被救上来的那两个人。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众人回头时,一柄剑已经架在了其中一个落难之人的脖子上。而另一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阿喜!”
阿喜立马反应过来,喊了声“是”后,便朝着那人逃走的方向。
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唐朝朝和一众渔民齐声感慨:“好快!”
这些天的训练,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
慕饮秋将剑尖抬起两寸,声音森寒:“倭国人?干什么来的?”
“倭国人?”唐朝朝诧异地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他是倭国人的?”
她对于慕饮秋的判断向来是不会质疑的,只是倭国人不像漠国人那样,身材长相与汉人有明显的区别。他们无论从身材,肤色还是长相都与大程人差不多,混在大程中,只要不开口说话,便很难被人认出来。慕饮秋究竟是怎么这么确定这个落难的人就是从倭国来的?
他用剑迫使那倭国人抬起头,那人的衣领在海中时被损坏的木船的尖锐处划破,如今一抬头,胸膛处的皮肤向上扯出些许,漏出一点暗青色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