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良之拿脚去踹他,右手死死攥着七煞伐杜,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是什么,分明伤不了皇子……
大不了抹我自己脖子!
“滚蛋!桂棠东,你他妈欲求不满,去上蜂巢,找小官儿啊,在这抓着我不放干嘛,老子不会陪,睡不了!”
谢宁这时候可算气喘吁吁跑到地方,打眼就是俩浑身湿透的人吵吵睡不睡的问题。
谢宁一眼看得出王爷眼神不对,知道他这又是要失心疯的前兆。
也不知最近王爷怎么就病犯得频繁,想不了太多,急忙隔在俩人中间把画良之拦了,疯狂给柴东西使眼色。
柴东西虽然迟钝,但也不傻,反应了一小会儿后跑过去要扶画良之起来。
柴东西本是站在背后的,这一绕过去。
才看见画良之的脸。
小孩“噫”地倒抽一口凉气,池边水多,脚底一滑,扑通一屁股摔坐在了画良之跟前。
他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目瞪口呆盯着他们首领,痴了迷似的,老半天,磕巴冒出句:
“大人……您,好,好,好漂亮啊……”
“漂亮你妈了个灯笼!”
画良之顶着张美人脸,破口大骂。
“扶是不扶,怎么,还得我起来扶你?!”
画良之趔趔趄趄站起身,气得头都不愿回。
谢宁在后头紧着帮桂弘拍后背顺气,老宦官跟了他快二十年,知道怎么能稍微缓解些他们可怜王爷紧绷的精神。
桂弘这病不是不治,是真的全大昭没人能治。
自那事件之后,陛下总觉得对不起这个儿子,为了治他,什么法子都想过,可无奈桂弘这病不仅不见好转,甚至愈发严重。
潜兴宫的亲信皆知,老皇帝不是个心软重情的人,他只是稍觉抱歉罢了。
潜王府虽然毫无实权,说白了,也没人愿意给个疯子封地权力,但至少不会缺他银子,这疯皇子想要什么。
就算伤风败俗,杀人放火,只要惹不到自己头上,都允。
哪怕他会因此更为放纵暴虐,喜怒无常,犬马声色,名声败坏,皇上都不曾管说半句。
谢宁心里清楚,皇上这么过度纵容,是故意的。
越是这样,他倒越对这疯子放心。
叫他享乐致死,也不乏是个善终。
画良之大迈几步,听见桂棠东在后头用着可大嗓门,刻意说给他听似的。
洪声大喊:
“谢公公!提本王那辆七乘马车,把皇城里最有名的官儿,塞满了,带回王府里!”
谢宁不敢抬头,应了声是。
-
宫门内,内侍府。
“项大人与姑获,也是有缘呐。”
宫内连仆室也是个宽敞华贵,四处摆的全是皇上赐的珍宝。
一颗南海夜明珠在房中央放着幽绿荧光,窸窣声后,一双苍老满褶的手点亮屋内暖烛。
烛火颤巍跳跃,映得满足通红。曹亭廊把大氅披上,再点了香薰,看香烟袅袅盘旋而上。
屋子里潮湿气重,这宦官头子缓步走上软榻靠着,瞥眼看了一旁盘坐在地,往身上披着衣裳的项穆清。
项穆清一身玉肌干净纯粹,背上还留有上次刑杖留下的疤。
笙笙给他用曹亭廊给的药每日仔细擦了,如今确实好了许多,但还有不少红痕留在上头,颇像张被糟蹋了的上好画纸。
“好得差不多了,约么再用一月就没了疤。叫你那书童认真些,他若是敢疏忽,浪费了本官的药,我就敢要了他命。”
“别拿孩子出气了吧。”项穆清回身儒雅一笑,提了鱼龙外衫挂到肩上,再用手边帕子擦擦嘴,道:
“义父。”
“是义父药好,千古难寻。笙笙怎么乱涂都管用。”
“属你嘴甜。”
曹亭廊轻声哼笑,起身扶着坐着的项穆清肩头走过,去往佛像前头插了柱香。
老宦官背对着项穆清,苍声说:
“俏春楼那次就不说了,你因为这狗贼挨了那么多板子。皇帝寿宴上他留的纸条也是你发现的,再说前些日子……你与同僚出去吃酒了是吧。”
项穆清一愣,道:“您怎么知道?”
“先说好,老身可心思没跟踪你。不过满城眼线,项大人又生得出众,明眼罢了。”曹亭廊理着佛,有意无意同他讲。
“你们吃酒的那家酒庄掌柜,当天你们前脚离了,后脚就被姑获割喉。字据皆在,姑获作案无疑,不过这酒庄掌柜只是普通百姓,姑获杀他……又是为何。”
项穆清未显惊愕,平静道:“大抵,是只想杀人吧。”
“哪儿来的疯子。”
曹亭廊填了供果,怪气道:
“你们交过手不是。项大人,以后还是避远些吧,知道您喜打抱不平,但自从皇宴事后皇上把这刺客盯得紧,也确定动了影斋,事牵太广,少把自己往浑水里淌。再伤,我可就没了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