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的帝王狗,垂死挣扎罢了!”
詹勃业哈哈大笑,提斧扛到肩头挑下巴嘲道:“截你娘头,你爷我好歹是帝王家的狗,你是什么,路边食屎的疯狗!”
猃虎大怒,登墙跳身劈刀直下,詹勃业横抡钝斧当地挡下攻击,那猃虎也非一般勇士,竟能硬扛下这么一击,敏捷曲背直捅下肢——
詹勃业的重斧带出惯性,不好像刀剑一般肆意上下挡护,利刃在护膝铁甲上磨出火花,寻缝隙挑断束带,自当得意破开了詹勃业的甲,欲图再攻,却听“咚”一声响。
詹勃业竟抛出左手重斧正中猃虎前胸,叫他整个人跟张纸片儿似的撞飞到墙上,顿时口吐鲜血,浑身骨头断裂。
“啧。”詹勃业百般嫌弃地低头看了自己被挑掉的腿甲,稍微有血渗着刀口处流出,并不严重,只是缺了半条腿的甲罢了。
“还以为多他娘的厉害。”詹勃业甩甩缺甲后轻重不一的两条腿:“才学会汪汪叫就出来咬人。”
他转身望城墙逐渐扩大的缝隙处,试图挣脱刀车跻身进来的粥粥敌军,一口呸掉粘腻血腥味,朝身后禁卫洪声吼道:“去告诉太子殿下安心镇好城上,我詹勃业今日为他死守城下,只要我在,一只苍蝇也不让它活着进来!”
***
半时辰前,白虎门上。
白虎门镇守兵力不大,多半都是临时奋勇提刀的年轻热血百姓。
除却几百楚东离曾为桂弘曾栽的私兵,南温海其实并没有太多熟悉的人在这儿,正赶白日里战得辛苦,多数的兵都蜷去城脚下休息睡觉,为明日防御做体力准备。
接近夜半,南温海才打点完伤员人头,抱剑准备到城上寻个避风的地儿眯一小会儿,才刚坐下,就听见耳边窸窸窣窣有人小声交谈。
他起先只是觉得闹央,扭头想让人静静,定睛才看见阴影里头闪着几十个人影,全是奉命来他白虎门下充人数的年轻人。
——“是吧是吧,是他!”
——“我哪儿知道,那地方我也没进过,谁要和男的……”
——“你哪儿懂那些个银子多的花不了的达官贵人玩些什么趣儿,依我看准没错,披甲也藏不住那姿色。”
——“哎呦喂,议什么议,不就是长得漂亮些,也不能揣测咱协领是西楚的……”
——“准没错!我曾有幸远远见过一次,就是他没错!这皇城哪儿还能有第二个男人生得那副勾魂脸,过目不忘啊!”
——“嘘,小声点儿。”
——“噫……你可别恶心人了,谁要听个官儿的指挥卖命啊。真要是他,我立马卸刀!”
——“就是就是……”
——“不行,我得去问——”
人群窸声半天,终是有个男人啐地一声拔起身子,撸起袖子往他这儿来。
南温海困厌厌地掀开眼皮撑身站起,端了胳膊等他过来。
那男人怕是正年轻气盛,外加不识礼仪,连礼都不行径直过来。一群人本早就因自己这边儿的协领是个细皮嫩肉的美男子而心存不服,这会儿又起了这等疑心,自然不乐意,当头要问:“协领,您是——”
“我是。”南温海困倦打了个哈欠。他眼中并无忌讳或说羞怒,甚至于事不关己似的无关紧要,歪头道:“西楚头牌,南娇娇是我。”
那男人脸色当即一青,咣当丢下手中刀,直指人鼻子大喝:
“霍,老子没逃出城去是为了守我家园,怎到头来一帮子兄弟竟在你这么个脏东西手下打了一天的仗!恶心,恶心至极!”
说罢回头朝阴影里隐着的人大喊:“不干了!除非换人协领,谁要给个官儿卖命!”
那群人面面相觑片刻,事儿不怕大,也跟着齐刷刷喊起换人。
西楚出来的私兵们闻骚乱也全醒了个透,见状纷纷焦急聚至南温海身后:“官儿怎么了,你们现在还能活着吵嚷,是托谁领兵得当的福!”
一时间两头吵得不可开交,到最后全变成了互吐口水的脏词,南温海这才睁开眼,无语地叹了口气,神色上并无太大波动,只在其间慵声问:“怎么脏了。”
“什么?!”那带头的男人难以置信抠抠耳朵。
“问你,我怎么脏了。”南温海往前几步,抵到男人面前。
他眼波一转,那些花柳韵味当即流散而出,弯目勾魂似的卷唇一笑,男人顿时咽了口水,锐气被削掉一半儿。
太漂亮了。
他想着,就算是个男人,可也比自己这半生市井上见过的女子好看百倍,不愧是皇城最热的西楚头牌,一颦一笑全像精心策划过似的,贴着人心头肉撩滑过去,一时险些忘了自己是来闹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