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春低声哄他:“别怕,我就来给你量个体温配点药。”
林浮生“啧”了声:“量体温就量体温,配药就配药,弄那么低沉的声音干什么?你以为你是金鱼要吐泡?”
沈轻春不搭理他,甩了两下/体温计:“啊——”
“啊个屁!”林浮生一把把沈轻春甩旁边去,夺过体温计,冲乔沉张张嘴:“啊——”
乔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脸无语地从林浮生手里拿过体温计,往舌头低下随便一塞,团吧团吧毛毯,把自己裹成个球缩沙发角落去了。
沈轻春见乔沉这样子,笑了:“林浮生,你现在特像一占地儿标记的狗。”
林浮生不跟他逞口舌之利,轻轻抚了抚乔沉额上的那些刘海:“他想洗澡,怎么办?”
“不能洗。”沈轻春说,“要实在出汗难受,就弄块毛巾打湿了擦擦,但最好先把浴室弄暖和了,浴霸热气什么的都全乎了再脱衣服——”
沈轻春顿了顿,神情突然有些微妙:“不过他发着烧,自己给自己擦,可能......仰头抬头弯腰挺身的,脑袋会晕。”
林浮生扬眉:“那就是要人帮他擦。”
沈轻春含糊地应了声。
乔沉只是缩进了毛毯里,并没有睡着,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掉在耳朵里,他皱皱眉,微微捏紧了拳头。
如果说他在出租屋里跟林浮生说的“该做的还是要做”是为了气他,那这种近在咫尺的赤/裸相对,则让乔沉恐惧。
他怕林浮生真的会对他做什么,也怕自己真的像个男/妓。
可那句“我不洗了”堵嗓子眼里,乔沉张不开这个嘴。
送走沈轻春,林浮生蹲下问乔沉:“我帮你?”
乔沉看着他,没说话,左手在毛毯底下微微发颤,表情却很平静。
“好。”乔沉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起伏,也没什么勉强的意味,好像就是喉咙一张,舌头一摊,凑着空气滚了个音节出来。
林同还没回来,这儿也没毛巾脸盆,不过楼下有个24小时便利店。他捏了捏乔沉的手:“等我,我去买毛巾。”
乔沉稀里糊涂地点点头,又把手从林浮生手上拿了出来。
林浮生一出去就给宋扬打了个电话:“为什么来的是那个沈轻春?!”
“人家专业对口啊,他本科读的就这个。”宋扬挺无辜,“他那时候正好在我旁边,听着电话就说不如自己去,我就让他来了呗。”
“在你旁边?”林浮生眼睛一眯,“你俩什么关系?”
“我俩......”宋扬支支吾吾,“就,情侣呗。”
林浮生一噎:“你俩是情侣?!我怎么不知道!”
“就前两天的事......”
林浮生听明白了,前两天自己啃沈轻春的那堆医学证据的时候,嫌沈轻春解释的时候总摆谱嘴欠,把宋扬也叫过来一块儿了——
总而言之,他在这儿忙里忙外地找证据,宋扬和沈轻春却在那儿眉来眼去看对眼了。
林浮生深吸一口气:“你这个男朋友不行。”
“他怎么不行了!”宋扬急了,“你跟他又不熟!你不能因为你是个渣男,就把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都批成跟你一样的啊!”
林浮生:“......”
他重重把货架上的红绿毛巾往购物篮里一扔:“我怎么就渣男了——我说你呢,你扯我干什么,那个沈轻春真不是人!”
宋扬:“......”
他阴嗖嗖地问:“难道他是鬼?”
“他跟你谈恋爱,跑来撩扯我家乔沉算怎么一回事!他刚刚还对乔沉又骗又哄!”
宋扬当即给了句“神经病”,就挂了电话。
林浮生怒气冲冲地又给宋扬打过去,想让人管好自己的男朋友,对方直接丢给他三个字:“有病治。”
林浮生气结,嘟嘟囔囔地骂:“谁还没对象了,我对象比你对象好看多了——”
他揣着一个电热水壶,两匹毛巾回了别墅,进去的时候,乔沉已经睡着了。
林浮生没吵醒他,拿着水壶去烧了一壶水,而后又轻轻地蹲在了沙发边上。
床上连个被子都没有,林浮生盯着沙发上合眼安静的乔沉,想了想,给林同发了条消息——
“床具要两套,白灰就可以。”
收了手机,林浮生轻叹口气,垂头去捏了捏乔沉的左手无名指。
乔沉的手指很细,但不精致,左手的虎口、右手的拇指上都有层薄薄的茧,也不知道是小时候干农活干出来的,还是这几年在KTV开酒开多了。
林浮生圈着比划了两下乔沉的指围,又对着外面的阳光,举着手盯着看。
阳光一点点泄进来,入瓮似的套在圈里,又夹杂着纷飞的尘屑射/入林浮生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