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能,这世上多的是怨偶。”
娘的声音有些低,将我牵起来,满意地笑了。
我央求父亲将生辰宴设在静湖,我想要和那夜放河灯一样的美好静谧。
木桌木椅,简单菜式。
只是我忘记了此刻我衣着华丽,浓妆艳抹,和这不开花的梅树,没有河灯的静湖一点也不相配。
父亲和羽青早就到了,父亲已经入座,羽青在一旁站着,微微低头,我见不到他的神色。
我觉得空气又凝固了,吃力地提着裙摆快步走到父亲身边,笑得狗腿。
“爹爹,我今日好看吗?”我还转了个圈,姑母送的裙子真好看啊,转起来在月光下还泛着细碎的光。
我的眼睛没有看到父亲的眼睛,他好像喜欢我裙子上的刺绣,看了好久。
“这衣裳······”
“是皇后姑母送的生辰礼物。”
“好看吗?娘说我可好看了!”我朝父亲又转了几个圈。
“好看。”爹夸我了,我心里抑制不住地开心。
母亲已入座了,在布置碗筷。
我看看爹,又看看杵在那装空气失败的羽青,我想我的意思应当挺明显了。
“咳咳,那个······李蛮也坐吧。”父亲神色不自然,虚虚咳了几声,我真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何曾见他这般狼狈过。
羽青倒是一如既往利益周全,行礼,入座,不卑不亢。
四方的木桌我们各占一边,却是气氛尴尬,谁也没动筷。
唉······早该料到的。
“来,动筷吧,怎么都不吃啊。”
我的母亲大人,就是最好最好的女子!
那我肯定第一个捧场,迅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藕盒放到父亲碗里,“爹先吃!”
又是我的招牌狗腿笑,虽然平时父亲有些严肃,但生辰的时候向来是纵我胡闹的,所以我就可以逾矩那么一点点。
“好好好。”
“听樛儿说,你时常教她诗文,有你在旁陪侍,这一年功课也甚有进步。”
我瞪大眼睛,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是小姐天资聪颖,小人能效犬马之劳是荣幸。”瞧瞧羽青那假笑的模样,真以为我忘记了他前几日还说我愚笨!
“咳咳咳!”我是真呛着了,脸都咳得通红。
“(小姐)怎么了?”这三人倒是异口同声。
“没事没事,喝水呛着了······”我拍拍胸口,试图驱散我的尴尬,强颜欢笑,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都是十三岁的人了,过两年便及笄嫁人了还这样冒冒失失的。”
娘她绝对是故意的,还有我怎么感觉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的是羽青?
我看的也是羽青,他一脸淡定地喝酒盏中的酒水,毫无波澜。
“娘你说什么呢?”我这会是有些咬牙切齿了,与刚刚羽青假笑的样子八分相似。
“你娘说得对,这礼仪学得确实不过关,改日得让宋嬷嬷多教一个时辰。”
你看你看,我爹他是不是来劲了?
还有姓李的,真以为我看不见你憋笑呢是吧?
“不用了吧爹······”我讨好似的给爹倒了一杯酒,他应该看得出来我斟酒的姿势十分标准吧?
“酒盏位置都放错了,看来真得要加大力度好好学学。”父亲一脸严肃,好像生怕我活得久。
“······”我的笑容一僵,
“小姐平日功课繁忙,再多练一个时辰怕是日日都吃不上晚膳了。”
好吧,羽青,是我错怪你了,我心想着,立马就递过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真的谢谢你。
母亲轻笑,“瞧你那不上进的样。”声音小,应当只有我听见了吧。
希望只有我听见了。
“下月末我来考核,看你长不长进再行决定吧。”
“好好好,樛儿肯定长进。”我深怕要和宋嬷嬷每日增进感情。
好在羽青有些墨水在肚子里,和爹爹谈古论今的也算和洽,幸好父亲也是惜才之人,倒没有嫌弃他的身份,反而还挺欣赏。
父亲也忘了平日与我们吃饭定下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这才是最好的生辰宴。
“樛儿,看爹给你寻的生辰礼物。”父亲站起来,刘管家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冒出来的,双手捧着一个琴盒,与我平时用的不同,要更华贵精巧,雕刻着复杂图案,我一时认不出来。
“这是?”我看着父亲,等他与我解释。
刘管家按下卡扣,掀开布帛,那布帛也非凡品,我的生辰礼物竟然是一把通体雪白的玉琴。
它实在太美了,像是月下的仙子,不染凡尘,我忍不住上前抚弄。
“这是爹特意为你定制的玉琴,喜不喜欢?”
“喜欢,我很喜欢!”有谁会不喜欢美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