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来啦,太后在里面等着呢。”念巧姑姑在外面笑着迎我,仿佛早已料到我会来。
点点头,我掀开帷帐,暖气扑来,比我屋里的要热得多,解开披风,挂在一旁。
“你来了。”姑母躺在软榻上,一脸疲态,声音也懒懒的,正准备起。
我走上前,示意她不用起身,整整乱了的被子,“炭火烧得这么旺还盖被子,不热吗?”
姑母笑着摇头,明明额间都发了汗,却还是说:“还好,我还觉得有些冷。”
“这么多天都没来,今天是为洛辞吧?”姑母双手捧起一旁的热茶,淡淡开口。
我也倒了一杯,看着腾腾上升的热气,“不是。”
姑母抿了一口,有些意外,“那你······”
“就来看看姑母您,不行吗?”我笑起来,一脸俏皮。
“行行行,你来这儿陪我说话,姑母当然开心啦。”
姑母一双笑眼,我今日仔细看,才发觉她和第一次见时也不同了,没了要震慑六宫的气势,打扮素净,带着佛珠,有时在窗前的小案上打理花草,抄抄佛经诗文,季节到了就酿酿酒,现在更多的是平和。
恍然间,就像那日我在冷宫见池婉的最后一面。
我又看见了姑母脸上的皱纹,鬓间的白发,她其实也苍老了不少。
“姑母没用,洛辞的事事关朝政,谁都没办法。”
姑母突然咳起来,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我急忙站起来给她拍背,皱着眉问:“这是怎么了?”
姑母拿着帕子掩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没事,就是呛着了。”她拍拍我,自己倒是不在意。
“姑母你找宫里的医士看看吧,调理下身子,这又是怕冷又是咳的,我害怕。”
姑母闻言还笑,“你怕我有事啊?别怕,姑母年轻着呢,肯定还能陪小樛儿好多好多年。”
我却是苦笑,洛辞走了,若我也走了,姑母就真是一个人了,赵御礼还怀疑着她。
我不该走的。
却也只能说:“嗯。”心里有些酸。
又陪姑母说了一会儿话,她又和我说了些有趣的事,我们笑笑,仿佛真的忘记了今夜是离别。
突然我问姑母:“姑母,你喜欢这儿吗?”
姑母愣了下,“太长时间了,说不上喜不喜欢,倒是习惯了,熬到现在也挺好的。”
“嗯。”
回到凤栖宫,我和羽青说姑母的事,问他我是不是不该走。
羽青想了一会儿回答,“太后视你如亲生女儿,你真的开心了,她才会打心底里开心。”
“如果可以,她也会希望你离开这儿的。”
抱住羽青,他的味道一如既往窜进我的身体,我太渴望离开这儿,渴望一个崭新的地方,一个新的人生。
“嗯。”羽青回拥我了,他努力这么久就为拉我出这个地方。
我不会辜负他。
“那我们走吧。”牵起羽青的手,今夜该做个了结了。
我进棠梨宫时,虞梓萱正在和她的女儿玉和玩,虞梓萱让她给我行礼,三岁的小女孩看着我乖巧地行了礼,却是不懂话里意思。
原本准备的凶神恶煞的表情收了回去,我转移视线到虞梓萱身上,“先让公主下去吧。”
虞梓萱摆摆手,婢女带着公主下去,羽青在外面守着,屋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娘娘今夜来我棠梨宫做什么?若是洛辞公主的事,臣妾也没办法。”虞梓萱坐得稳,拿着桌上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本宫是为婉妃来的。”忽视她递过来的那颗,指甲上的红色蔻丹在烛光下直晃眼。
“娘娘说错了,陛下撤了她的位分,以庶人身份赐死,这样说可不合规矩。”
虞梓萱头上金玉耀眼的珠钗,池婉那日却一身素裹,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来回重复。
我啊,活不成了。
“她在宫里与世无争,你为何要害她?”
虞梓萱放下正准备剥皮的葡萄,看着我,“娘娘这话就不对了,臣妾害谁了?赐死池婉的圣旨可是陛下亲自写的,与我何干?”
“至于与世无争,娘娘说错了,她池婉可是深藏不漏啊。”虞梓萱的神情突然变得凶狠,握紧了拳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虞梓萱站起来,紧盯着我,“娘娘有所不知,陛下这三年可没少去看池婉呢,夜深人静的,两人独处,六宫上下谁也不知道。”
我心里震惊,这三年赵御礼竟去看过池婉。
“陛下这么能忍,这么爱她,又有皇子傍身,娘娘觉得我能留她?”虞梓萱走到我身边,在耳畔幽语。
“娘娘不该谢臣妾吗?这宫里唯一的皇子可是落您手里了,可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