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御礼登基后,姑母从不参与宴会等宫廷活动,只是终日待在德安宫,今夜也同样是如此。
“今夜还得恭喜皇后娘娘得了皇子殿下,掐着新年,可真是双喜,臣妾敬您!”虞梓萱站起来,满脸荣光,看不出一点演戏痕迹。
我也笑了,坐得安稳,抬起酒杯,正准备喝下,她又开口,“不过啊,正宫嫡子还得娘娘亲自所生的好,元安的百姓可都等着呢!”
放下酒杯,父亲的脸色已经沉了,“惠妃这话说的,无论是不是本宫所生,都是陛下的孩子,陛下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
“本宫先饮,在此谢过惠妃。”不过拼的谁更能忍。
梵刹的使臣不少,中间最亮眼的应当就是赵洛辞口中的皇子,原来是我安排年宴,宴会人员我都知晓,只是今日宴会当天才知道这个皇子的事,也不知他们什么打算。
果然是宠妃所出,一脸肆意骄纵,身穿不同于元安的服饰,右耳还挂着黄金耳饰,嘴上始终挂着笑,还带着不同于其他使臣的倨傲。
羽青离得宾客席远,又有锦帘遮挡,弯着腰,也不引人注目,虽他不惧,我却害怕让父亲瞧出,平生事端,赵浩安在这无聊的宴会也待不住,我便让羽青带他离开。
“早就听闻元安的萧皇后端庄大方,才艺双佳,跟陛下情定时的一曲《唤铃》更是名满京城,今日我们梵刹远道而来,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也听听娘娘妙音?”那梵刹皇子看着我,毫无诚意,眼中摆明是要羞辱我,又或是要羞辱元安。
底下的人,父亲在低头皱眉,思索解围,而惠妃那一众乐得见我丢脸,但也轮不到说我愿不愿,还是得看赵御礼的。
“这三年本宫鲜少弹琴,技艺怕是早就生疏了,不过今夜宫里的乐师必不会让皇子殿下失望的。”可我心里清楚,这句话又如何打发得了他。
虞梓萱的兄长,元安的丞相大人表态了,“梵刹的皇子殿下亲来,咱们元安是该表表诚意,陛下,当年臣也没这个福气听到呢!那今日臣也求求皇后娘娘露一手。”
丞相大人一发话,当红的人,瞬间不知有多少人附和。怜妃柳玉嫣全程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父亲不说话,知道所有不过无谓挣扎,看向赵御礼,他也不愿,可是局势使然,今夜梵刹本就不是以弱国身份来的。
一会儿宴会结束我就和羽青说,还倒不如一麻袋把我带走。
我都准备答应了,赵洛辞却在此时站起来了,“皇嫂说得对,既然是元安的贵客,那就一定不能让皇子殿下和诸位使臣失望。”
“皇嫂贵为皇后,在此弹琴多有不妥,还是由我代劳吧。”
殿内目光瞬间被洛辞吸引,那梵刹皇子翘着腿撑着头看向洛辞,“这位是公主?”
赵洛辞像是给自己壮胆打气,挺挺胸还颇有样子,“嗯!”只是我明明瞧见她手在抖,在捏紧。
使臣笑了,那时我无比熟悉的,这三年惠妃和钰嫔对赵洛辞的眼神,皆是因为她母族有罪,幼时无才,“殿下,这位公主在元安可甚是出名。”
“哦?怎么说?”他们梵刹的人搭台唱戏,专来笑话人的。
“无才无艺,蠢笨至极。”使臣笑得猖狂。
今夜这么多人,下元安的脸我可以忍,洛辞的,不可以!
“使臣这是在故意羞辱我们元安唯一的公主吗?”重重放下酒盏,我面露不喜,说完转向赵御礼,挑眉,我不信他就这样让梵刹在元安头上这么作威作福,那元安离亡国怕也不远了。
“娘娘这话可说不得,臣是在玉京百姓口中听到的。”不愧是做官的,话里一套一套的,哪能让我逮到。
焦急看向赵洛辞,他们不知道我知道,洛辞如何悔恨翊妃娘娘在时惹祸逃学,翊妃娘娘走后她又是怎样努力弥补,我是知道的。
果然她眼里泪水欲落,却还撑着,转眼笑了,将泪逼回去,“流言当不得真,使臣还是清清耳朵,擦亮眼睛,好好看清楚了再说话。”
两两对视,我懂她眼里的坚定,其实这一刻何尝不是她期待的?她要向世人证明,向死去的翊妃娘娘证明,现在机会来了。
洛辞不会放过的。
她早就不是那个只能低空飞行的小蝴蝶,今夜她要飞得越来越高,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翅膀。
“那就去取本宫的白玉琴来,今夜诸位可有耳福了。”我朝着她点头,我信她。
只是转头羽青刚回来,没想到又被我使唤,十分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赵洛辞在下方落座,调试琴音,我趁机和羽青说悄悄话,问他:“你们梵刹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欠?”
他却不回答,只是深深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