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贼人为何针对我?今夜进的也是我的书房,莫非他竟是冲我来的?可我不过十二岁,还没及笄呢,从未出府······难道他是冲着萧府来的?!
还有······羽青他会把我交给那个黑衣人吗?想来我和他也才相识几月,平时他给我做那么多事,虽然关系还不错,但他,他应当不会为了我舍了自己的命吧?而且昨晚他还和我说着他的人生抱负,又怎么能还未弱冠就在此殒命。
他胸口震动,声音从上方传来,平日清朗的声音今夜却是带着嘲讽和不屑,我好像想象出他此刻轻蔑的表情,我不害怕了,因为他说:
“你大可试试。”
那墨香还在,我安定下来,心跳变得平稳,像是平日在书房和他一起看书写字时一样宁静。然后羽青松开了我,挡在我身前,提着短剑就与他打起来。
那黑衣人有一把长剑,月光下剑影交错,羽青竟然和他打得不分上下,但黑衣人一身劲装,比羽青飘逸的长袍要灵活得多,不过须臾,羽青好看的白色的衣袍就多了几道血痕,十分刺眼。
眼睛里有什么不受控地落下,我像是失了力,跌坐在地上,这是我第一次见血。
可是出口被他们堵住,我无法出去搬救兵,我正准备大叫引来府里人注意,可是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羽青险中求生,竟然生挨了那黑衣人一剑,将短剑深深刺入了黑衣人的腹部,再快速拔出,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黏在我耳畔,肩上的伤口在不住地流血,一朵血红色的牡丹绽放在他的衣袍上,他的脸色都已发白了,却还坚持着拿剑指着跪地的黑衣人。
“快滚。”为何他的声音里平静得毫无痛色。
黑衣人捂住腹部,吐了一口血,瞪着我,似乎不甘心,但幸好他比羽青的情况更加糟糕,只能翻墙逃跑以保命。
我连跑带爬地到他身旁,盯着他看,他的脸上沾着鲜血,头发也已凌乱,血腥气钻到我的身体里,我闻不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墨香了。
“小姐这般看着我作什么?”他受了伤竟还笑得出来?纵然他长得是好看,可是大晚上的,这张沾着血的脸对着我笑,我也是真的开心不起来。
定是这笑太丑了,都给我眼泪吓决堤了,泪水淹了我的眼眸,模糊了他的脸,我瘪着嘴,只能任由不听话的泪水在我脸上肆虐。
我是想说话的,我想让他别笑了,我想拉着他带他去找医官,但事实是我说出的话已不是话了,我不停哽咽,抽泣,最终干脆放弃,嚎啕大哭,满脸狼藉,我想我此刻定是丑的。
他没有说话,我的哭声一直持续。
就在我快要哭累了的时候,他拥我入怀,那只未拿剑的左手轻放在我的后脑勺。
今夜,第三次,我又落入他怀中。
他动作轻柔,一下又一下地摸着我的头,好像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已经没事了,小姐不哭了。”他的声音温煦如风,毫无痛色,像是春天,有什么在发芽,在疯狂生长。
泪腺又被引爆,泪水决堤,我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闷闷地在他胸口再次哭起来,像一个孩子,他还在摸我的头,不厌其烦。
过了好久,我哭到脑袋都不清楚了才缓过来,嗓子都有些沙哑。
我松开了手,将脸离开他的胸口,他的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粗,我顿时方寸大乱,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快!我们快去找医官!”
但羽青寸步未离,拉住我,我满脸不解地看着他,只是眼睛酸涩得厉害,月色黯淡,我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却听得到他的声音。
“小伤而已,我没事,不必找医官。”
“这怎么行!你都流了这么多血了!哪里没事?!”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世上哪有这样的人?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一时没有回答我,但却是轻笑一声,又把手放在我的头顶,拍了拍。
“真的没事。”
本来还准备反驳,却见他皱了皱眉,面露痛色,身子都有些摇晃,我赶紧扶住他。
“还是先回房上药吧,不然没事也有事了。”他倒还有心思开玩笑,平时没见他这么幽默。
不过他这般执拗,我也只能答应他回房处理伤口,但我掩饰不了我满脸的不爽,他倒笑了一路。
来到羽青的房间,点了灯,那伤口血迹暴露于烛光下更加明显可怖,我当下就后悔没趁机给他打晕拖去见医官。
他坐在床榻上,满脸汗水,衣衫湿透,不知是汗还是血,伤成那样,坐得却还是笔直。
我打来了水,拿了白酒,金疮药和纱布,他怎么会备这些在房间?好生奇怪。
等我回来,羽青他已经退下上衣,露出了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