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来,她和丈夫几乎绝望了,自卖为奴却还带着一个不肯入奴籍的闺女,大户人家怕养不熟,根本不要他们。
赵斗也上前对着姚沁弯腰行礼:“得幸姑娘看中,小人这就将那张河也叫过来,给您见礼。”
很快,张河便带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姑娘走了进来。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张娘子是个顶娇俏伶俐的妇人,这张河长得甚高大且带着一股子憨厚,俗气些就是有些傻愣呆气。
他将小闺女放在地上,对着姚沁就行礼:“姑娘,小人张河。”
“张河,你可愿留在我家中做门房?每日需做些喂马劈柴看门的粗使活计,月钱两贯并食口,张娘子亦然。”姚沁开口。
张河和张娘子当即感激地点头:“谢姑娘不嫌弃。”
最终姚沁以五十贯钱买下了两人,赵斗亦在第二日一早告辞离开。
“姑娘,以后若有需要,便打发了人去南大街三家胡同找小人便可。”赵斗拎着一篮子阿杏递过去的林檎。
南大街附近都是些二三流的小商户或者小商贩,但这个地方却往往消息最灵通。
姚沁略一沉思:“不知赵牙人可认识布庄的人,我想贱买些粗棉布料送与我家的佃户。另,冬日将近,棉絮也需要早早备了。”
赵斗眼睛一亮,忙说道:“我家娘子的表兄便是开布庄的,经营些下等粗布,不知道您是否瞧得上眼。”
姚沁微微一笑,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结实耐用就好,铺面在何处,我明日去瞧瞧。”
“就在南大街,小人明日在城口等您,您几时到?小人领了您去。”赵斗也不嫌麻烦。
姚沁欣然接受他的好意:“那感情好,我明日巳时三刻左右到。”
赵斗又行了礼才走了,但未走两步,复又折返,犹豫着对姚沁开了口:“姑娘……”
“何事?但说无妨。”姚沁也有些疑惑。
赵斗略一斟酌:“姑娘,小人最近结识了一个泥瓦匠。此人自燕地而来,有一手砌墙的好本事。”
姚沁不明所以,静等着赵斗说完。
“这人不但会砌院墙,还会砌火墙。”
“火墙?”阿杏惊了,“会着火的墙嘛?”
赵斗咧嘴一笑:“初时,小人也这般想的。后来才知道,这墙是连着火炉的,可以通火。北地严寒,冬日里大雪纷飞,房屋都可压塌,寒冷异常。”
“北地的人都是靠此法取暖,据说通了火,屋内温热如夏,无需穿棉衣貂皮就可御冻。”
阿杏听得惊奇,姚沁却是恍然大悟:“往日听爹爹说,北地有暖房,可不就是说的这个?以往只在书中见过,没想到还真有此巧技。”
“若是姑娘需要,小人自当为您牵线。”
“这人何时离开青崖镇?”
“十月下旬,要赶回去和家人团聚。”赵斗如实相告。
“过了中秋,便让他上门修葺这样一个墙吧。”
赵斗就此应下,才告辞离开。
回到屋阿杏忍不住感叹:“这赵牙人,可真是个人物。”
“哦?何以见得呀?”姚沁接过阿杏递过来的果盘。
“您瞅瞅,这多大一会儿工夫,既替表兄卖了布,又替新友招揽了生意。”阿杏忍不住啧啧称叹,“这样一来,帮了咱们的忙不说,还得让咱们承他一份情。”
“那表兄和砌墙的友人,也承他一份情。您说厉不厉害?”
姚沁顺便喂了她一口:“你倒是个明白人。”
“那可不,这就叫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闻而不知其香。我这都是跟姑娘您学的。”
“我可没教你这般油嘴滑舌,溜须拍马。”姚沁乐了。
阿杏嘟着嘴:“姑娘,你总是拆穿我!”
哈哈——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姚沁歇了笑声,“不过你说得对,这赵牙人确实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日后少不得要和他打交道,你且学着点儿。”
送我上青云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阿杏照样做她的女红。姚沁则坐在案前整理以往抄录的蜜饯果子的做法。
“姑娘!我回来了。”香草一路小跑着回来的。粗布鞋上满是泥泞,她坐在廊檐下换了鞋,才进来。
姚沁抬头看她:“慢些跑,怎么喘成这样?”
“姑娘,一会子可得空?”香草顾不上这些,她有一肚子新奇事儿不得不说。
姚沁放下笔,好奇地看着她:“怎的?有什么新奇事儿?”
“方广带我上山去了。”香草说着又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几个未去壳的毛栗子、几个金桔递给姚沁,“姑娘快看。”
姚沁接过来放在手里仔细瞧:“怎的还去山上了?不是去接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