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菀心头一坠。
安怀乡君含起淡淡的笑:“皇上她真的很在乎您。”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皇上还希望天下的坤泽都不被困于小小的内宅,可以同乾元一样读书习字,有属于自己的理想。”
孟昭菀呼吸紧了几许,脖颈的皮肤紧紧绷着,透出青色的血管。
怔忡着道:“这些话……皇上从未同本宫讲过。”
尊卑有别,安怀乡君虽然始终未曾直视她,但心细如发,已从她不稳的气息中察觉出异样,道:“皇上总是这样,做的比说的多,心里有难事,也不愿跟别人倾诉。”
大抵帝王皆如此吧。
总要藏着一些神秘在,借此显出皇权的威慑。
由此就免不了和旁人疏远。
安怀蓦的欣慰道:“还好皇上有您这样的枕边人在。”
此番夸奖,孟昭菀受之有愧,一下转开了脸,心道她这个枕边人其实没有多大用处,平日里尽是胆大妄为和任性刁蛮,出了事又总是猜忌,将帝王拒之千里之外。
她唇边漫出苦笑。
觉得自己对帝王有所亏欠了。
此想法一冒出来,令她在这炎炎夏日打了个寒战,后背的汗毛根根竖起。
呼吸凌乱。
她去抓书桃的衣袖,用满含央求的目光望着书桃。
她在求书桃带她走。
书桃心领神会,与安怀乡君告了辞,扶着她匆匆而去。
她们回了万春宫。
孟昭菀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本帝王带来的奏折,鼓足了勇气翻开。
上头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父亲孟佩南的亲笔。
她的视线定格在“告老还乡”四字上。
书桃五味杂陈:“娘娘,别看了。”
她虽是一介奴婢,但也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世家功高震主,终有这么一天的。
孟昭菀像是会读心术,泪眼朦胧的对她道:“孟家就是怕有这么一天,才对本宫寄予了厚望,希望本宫能救孟家出水火……从慈悲道姑算出本宫有九天凤凰命格的那天起,本宫就注定要为孟家而生……而死……”
“娘娘,没有谁生来就有注定的命运。”书桃跪在腿边抱住她,手臂纤细却有力,一如她坚定的语调。
“有些话奴婢早就想讲了!娘娘,您要为自己而活,不应该为了孟家像个傀儡似的活着。”
“本宫……”孟昭菀摸摸脸,“像个傀儡?”
书桃流下眼泪,她从来没有这般哭过,止都止不住,像是要将孟昭菀的那份眼泪也一并流出来。
哭够了,她将手附上孟昭菀的肚子:“就连麒麟儿,你也是为了孟家才拼命怀上的。”
“你为了孟家牺牲所有,难道要让麒麟儿也重蹈你的覆辙吗?”
“皇上恨不能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您的面前,可您一天都没有为她活过,您不会因为她恩宠您而感念,只会因为她薄待孟家对她心有怨念……皇上该多伤心啊!”
孟昭菀面上透出青白:“本宫……本宫……伤了皇上的心?”
书桃重重的点头。
梦昭菀的脑子乱糟糟的……
奏折依旧握在五指之中……越收越紧,崩白了每一处骨节,末了一松,奏折落在地上。
第63章
该选拔的江湖人才朱玉瑾统统选拔好了, 除了药青竹外,还招募了另外二十位高手。
为了掩人耳目,朱玉瑾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了新身份——酒楼伙计、厨子、杂役和打手。
宁阳有一事不明, 她们是正儿八经做生意, 为何还要安排人做打手?
朱玉瑾教诲她, 酒楼做的是江湖人士的生意,江湖人士嘛,极有可能在豪饮几坛酒以后大打出手。
宁阳则以为江湖人士还是很有分寸的,天子脚下没有几个敢动粗。
结果开业第一天,就有一江湖刀客要吃霸王餐,药青竹提剑而来,直言要为武林清除败类。
宁阳又有一事不明, 一顿霸王餐而已, 就能算是江湖的败类了吗?太严重了吧?
就在她短暂的分神间,药青竹和刀客就已经开打。
你劈我刺,闪转腾挪,打的那叫一个风驰云卷、飞沙走砾、天昏地暗。
周围的江湖食客连连叫好。
二人一共过招八百八十下, 最后一招药清竹使出“一剑封裆”,冰凉的剑抵住刀客的裤.裆,药青竹要叫刀客尝尝做太监的滋味。
朱玉瑾出来劝架。
理由是她对这名刀客有点印象。
刀客忙跟她套近乎:“我记起你来了, 几月前,你领着你的夫人来长鸣桥下听长鸣先生说书,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给你们腾个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