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渡口,那近些天最常去的也是——
“是虞记食铺对面的那家宽粉铺子?难怪这般熟悉!”他恍然大悟,却有觉得微有不妥,便又作补救,“哎呀,大姐的宽粉我也吃过的哩!味道也是一绝!”
“小熙的铺子确实红火,我也爱去。”王大姐倒也不觉得冒犯,反而有几分与有荣焉地仰起头,甚至还帮别人做起了宣传,“不过……这些天营业时间却少了大半,你可知为何?”
摸着下巴,食客眯起眼睛:“你指……虞记和如月楼的那新款糕点?”
“对!小熙姑娘研究出来的新品,芝士爆浆蛋糕,”王大姐竖起大拇指,精神饱满,“大哥也要多多支持呀!”
那模样,仿佛虞小熙是她亲生女儿一般骄傲。
不想食客听着却又笑开:“那也要有机会支持啊!每日就供应二十份,真当是有这毅力排队,却没这福气吃啊!”
“唉,这倒也是。”王大姐打着哈哈,“我也没吃过几次。”
二人又唠叨了几句,王大姐这才拎着猫走开。
诚然,若说近日有什么大事,那必然是如月楼联合虞记甜食铺推出的蛋糕新品——“芝士爆浆蛋糕”;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不论是那糕上的可可点缀或果味酱料,甚至面皮外的滑腻风味,都是他们以往未曾见过的花样。
是以,即便每日,如月楼只在午时发放二十个号子,仍有大部头的食客苦苦守在门外。
也有去虞记那头哭诉的,却不料两方都“铁面无私”得紧,说二十个就是二十个。
“系统不让我招新,整个店就我一只陀螺不停转啊转,二十个已经是人生极限了!”虞小熙忿忿不平地想,又见铺外的丫头们都苦着小脸,心下生出几分不忍。
她整理着小高台,思来想去,才有出口:“等六月,我请你们喝珍珠烤奶,如何?”
本想出声道“那是何物”,转念一想,必是虞记的六月新品,味道也绝不会差。
于是几个女孩啄米般点起头:“小熙姐姐,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呀!”
见她们簇拥成一团,又嬉闹着跑开,虞小熙低下头,刚想整理手头的单子,余光又倏地捕捉到一少年衣角。
翠纹青布,似有流萤曳光。
正是辞年。
“小熙姐姐,也不能忘了我。”见虞小熙终于注意到自己,他便又站近了些,弯着眼睛拉过她的手,“如月楼的号子,我也总是领不到。”
“辞年!”语气惊喜,少女回握住他的手,笑意盈盈,“你领什么号子!想吃怎么不直接来找我说?”
辞年垂眸:“怕扰了规矩。”
乌黑柔和的睫毛扑闪,粼粼似泛有光,又如同鸦羽,衬着那张白净小脸更是乖巧。
大抵是这几日休息得当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添了不少精神气,蹙眉展颜皆蕴星辰意,端的是一位唇红齿白少年郎。
虞小熙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鬼怪神仙,趁人没注意,悄悄朝她吹了一口能迷魂的气。
又好像有小人在脑子里放鞭炮……
总之,有些晕乎乎的。
心下默念“色字当头一把刀”,虞小熙按住太阳穴:“你是我朋友,给小朋友多顺一只小蛋糕,如月楼的规矩,哪里管得着?”
神色蓦地被点亮,辞年重重点了头:“嗯!”
—
今日的小镇有些不同,其中之大原因便是,远嫁京城齐家的李氏回镇上来省亲了。
凑热闹的人们仰着脑袋站在街边,凝思屏息,都盼着能在那金玉马车驶过时领教些富贵神气。
却又忍不住窸窣接耳:
“我听说呀,齐家那个小姐,可是被齐老爷宠得不得了呢!”
“我刚刚好像瞧见了哇!粉雕玉琢的一个瓷娃娃,可是个美人胚子呢!”
“京城的人都漂亮得紧呀!”
“齐家蜜罐子里头养出来的孩子,自然美咯。”
诸如此类。
“哎,哎,你们可知,这齐家的小姐,许是听了什么风声,一直嚷着要尝一尝如月楼那金贵‘新秀’呢。嘿!也不知道我们小镇虞记的甜食,比不比得上京城的美味呢?”
有人言之凿凿:“要我说,那自然是可以的!虞记的甜食,天下一绝!”
也有人犹疑不定:“唔,这大话还是免了的好,京城的美味,哪里是这虞记能及的?”
“你这个长他人志气的家伙!看打!”
亦是诸如此类。
“反正,什么比得上比不上的,等那齐小姐一尝,不就能定胜负了么?”
都觉得此话中肯,众人纷纷点头,目光便又随着华丽马车、一同去了如月楼。
雅间内屏风拦目,龙啸青山,除去一桌矜贵商富大家,还有一个趴在桌上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