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还要坐牛车, 裴苏扬开始后悔昨天跟着林喻来乡下了。就为了让她哥担心她, 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好了,最后坐一回,等你回去了,想怎么吃想怎么玩都可以。”林喻真是服了这位姑奶奶了,嫌这嫌那,还要好言好语哄着才肯上牛车。
裴苏扬噘着嘴,眼里含着泪:“那你来我家当厨娘。”
林喻翻了个白眼:“那你继续留在这儿吧,白天下地,晚上睡草席。”
裴苏扬顿时摇头,一骨碌爬上牛车。林喻无语,这家伙先前那副苦兮兮的样子又是装出来的。
两人都坐上了牛车,安叔和安婶在前面坐着,一边驾驶牛车一边聊八卦。不可避免提到了林喻那卖了一百两的药草和许家高中的秀才,这两件事是村里最近最大的八卦。
许元生一中秀才,村里好多人对许家的看法就不同了,许元生年纪不大,将将十七,按古代男子二十弱冠来说,他还没行成年礼,这般年轻高中秀才,以后指不定就中举成了官老爷呢。
安婶说,今日一早,村里村外好多人就去找媒人了,正好大林家一直推脱林佩漪和许元生的婚约,其他想攀附秀才的人家开始打算盘了。
而林喻突然因为摘了药草卖了一百两银子,轰动了整个村,她们村的后山上竟然有这么值钱的药草。林喻那小身板小背篓,能装多少药草去卖,后山肯定还有。
所以今儿个一早,不少人都跑去后山摘药草了,想着自己说不定也能像林喻那般走运。可谁知道,林喻并非走运,而是她拿自己的信仰值换的指南书,才能分辨哪些是值钱的珍贵药草。
许家人要摆席请客,自然要赚钱,家里的收成不错,但也要留一大部分自己吃,小部分背去县里卖。许家一家老小准备跟着村里人去后山挖药草,但是家里堆的作物也要拿去县里卖。所以许家人分成了两批,一批是许家老两口,进山里去挖药草,一批是云娘和许家幺儿许元洪去县里卖东西,顺便采购摆席需要的东西。
结果林喻坐着牛车,半路就碰到了背着背篓的云娘。云娘瘦弱的身躯背着巨大的背篓,里面装满了东西,旁边还有个许元洪一边走一边调皮捣蛋。
从石河村走到县城里,那可得走很久,走得久不说,道路泥泞坎坷,特别累人。此时太阳初升,从东边照在云娘的脸上,俊俏的脸蛋映出几滴汗水。
好像每次林喻见到云娘,她总得流汗,因为不是在干活就是在赶路。
林喻朝云娘喊道:“云娘,这是要去哪儿?”
云娘皱着眉头,逆着阳光回头看,一见是林喻,扬起笑脸说:“县里。”
当云娘说短词时,口吃不明显,林喻招招手:“坐车一起吧,正好我们也要去县里。”
“不不不用了!”云娘赶紧摆手,一紧张,又开始口吃了。她哪有钱坐牛车,且不说牛车坐一次就要五文钱,就算她有那钱,用在这上面,回去也免不了许老太一顿骂。
林喻也知道她在担心钱,遂说:“我请你坐呀,上来吧,太阳出来了,像你这么走,得走到什么时候去了。”
云娘还是不肯,她为了赶路,已经提前一个时辰起床了。只是林喻坐牛车比走路更快,在半路赶上她了而已。再走几个时辰就能到县里了,虽然很累,但至少不必浪费林喻五文钱。
云娘不好意思让林喻破费,可那许家小子许元洪走累了,一个劲儿地拽着云娘往牛车那边去:“娘!我们坐牛车吧,坐吧!我走累了!你不坐我就不走了,回家告诉我奶,说你虐待我!”
裴苏扬皱眉:“这谁家小屁孩儿啊,真烦人。”
林喻颇为赞同地点头,许元洪人小力气不小,再加上云娘本来就走得久,人一直在冒汗,被他这么一拽,背那么重东西,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后栽。
林喻赶紧跳下车,帮忙拖住沉重的背篓,云娘才免于被自己背篓压倒。
云娘稳住身形,秀眉轻瞥,一汪柔情似水的眸子望着林喻:“多多谢。”
林喻摇头:“客气了。”
两人说话间,许元洪已经一股脑地爬上牛车,兴奋地左蹦右跳:“坐牛车咯!驾驾驾!”
裴苏扬被吵得脑壳疼,瞪他一眼:“吵死了,安静点!”
许元洪在牛车上使劲跳:“你谁啊!我娘都没说我,你凭什么说我,你给我滚下去!”
裴苏扬气得小脸通红,她自小娇生惯养的,何曾受过这气,一把就去抓许元洪,非得抓住这小子好好教训不可。可许元洪也是个鬼精鬼精的,左窜右跳,裴苏扬还抓不着。
云娘脸色难看,许元洪这么一搞,她是不坐也得坐。云娘只好从许老太给她采买的钱里取出五文钱,递给林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