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烧了暖炉,只见青雨靠着墙,闭着眼睛。太奇怪了,从来都没见过殿下睡觉,居然这会儿睡了?
李宴然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是说不上来。
殊不知此时姜帛根本没有在赶马,她们的马车正在天上奔跑。
姜帛张开手臂,让风雪吹在自己脸上。尽管风那么大,可是姜帛从来没有过这样奇妙的感受。
她满怀笑意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青雨,“上次你说,南方风调雨顺,当时是不是就想带我在天上这样飞了?”
青雨施了法,她们外头说话里面听不见。
姜帛遂更加放肆,直接从车辕上站了起来。
青雨看着姜帛展开的手臂,以及她被风吹得哗啦作响的衣衫,“你今天这身衣服……”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姜帛低头看向青雨,眉飞色舞,终于等到青雨发现她今天特意穿的这身水墨渐变色的衣裳,上次都没机会让青雨看到。
青雨盯了瞅了半晌,才‘嗯嗯’地摇了摇头,说:“不太适合你。”
姜帛往下一跳,重新坐了下来,搂在青雨颈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不好看。”
青雨整个脖子几乎被姜帛圈住,青雨也不反抗,就任由姜帛这么放肆。
反而她扭过头,看向另一边,说:“不好看。”
“你都不敢看我。”姜帛笑起来,“你骗人,你就是觉得好看。”
“神从不骗凡人。”青雨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姜帛的孔雀尾巴得以舒展,姜帛非要让她看自己,她就偏不看。
马车从云层里穿过,大片大片仿佛如棉花里撕扯出来的云飘荡在她们脚下,大地亦是白茫茫,隐隐可见地面上拱起的山峰和蜿蜒的河流,从这个角度看人间,真是好看啊。
“不好看你笑什么?”姜帛够着脑袋去瞅青雨的表情。
青雨:“想到要见老师。”
“哼。”姜帛松开青雨,转过身去。
“怎么?”
青雨刚转过来,姜帛却像预料到青雨会转头,飞快地在青雨嘴上亲了一下。
“你做什么?”青雨愣了一下。
姜帛摸着自己的嘴,咂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想亲你。”
青雨:“……”
“对了。”姜帛搂过青雨的脖子,强迫她压低头与自己的脑袋靠在一起,“你说你只在我出生那天见过他,这中间十几年你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姜帛问的‘他’自然指的是姜行鞅。
青雨抬眼侧了她一下:“怎么?”
姜帛嘴唇几乎要亲到青雨鼻子上,“见没见过?”
“没有。”青雨回答说。
姜帛这才松开,“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吃我自己祖父的醋呢。”
“姜帛。”青雨突然叫她。
“诶?”姜帛忙应上。
却见青雨望向另一方天空,说:“我不喜欢姜行鞅。”
姜帛微怔,青雨怎么忽然说这个,然而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青雨这是在告诉自己用不着吃祖父的醋,她根本对祖父没有那种心思。
这种解释放到旁人身上就是件平常的事,可青雨这个人从来不为任何事解释,别人就算往她身上泼脏水她都一并收着,现在却居然会解释这样一句。
她与青雨的关系终于与旁人不同了。
姜帛心情如同平原跑马,放了就完全收不住,青雨都这么直白了,她一定要趁机向青雨表示。
这时青雨恰转过头来,姜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青雨说:“我对你祖父没有任何私情,见到老师,不要让他误会。”
“……”姜帛喉头顿时像被人塞进一块发酵过了头的麦芽糖,堵得她呼吸都泛着酸味,什么呀,原来是怕她老师误会。
姜帛兴致不满地扭过身子,这时候车里面的两个人从里面向外探出身子,姜帛吓了一跳,回过身子就要将她二人往里塞,荆泉却先一步压着姜帛的胳膊钻了出来。
“哇。”荆泉叹道。
姜帛有种秘密被人揭露的愕然,怎可被旁人再发现青雨的秘密?
“快看,好高的山!”荆泉指着前面。
姜帛下意识看过去,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回到地面,她们已经到了山脚下,而本来还在她身边的青雨忽然消失了。
姜帛恍惚了一下,看到青雨在李宴然身后从马车里走出来,心里才落了口气。
差点儿以为青雨扔下她走了。
前方是一片密林,冰雪漫天盖地,黑苍苍的树干映着短浅的日光,支撑着银装素裹。
李宴然叹道:“从来没在冬天来过,原来是这样的。”
到这里马车已经无法上去了,姜帛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转身将手递向青雨。
荆泉却推开姜帛,弓下身子,扭过脖子对青雨说:“殿下,雪路难行,我来背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