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帛和李宴然同时惊讶,公主居然用这么俗烂的字眼骂人??
“我得去说说她。”姜帛道。
李宴然一把拽回她:“公主有令,不让你进梧桐宫。还有,她是君,你是臣,你不能说她。荆泉,你怎么出来了?”
姜帛回头,只见荆泉抱着一只铜罐,她走得威武,水便从罐口溅出来,里面水声碰撞。
荆泉脸色和方才江御医出来时一模一样。
江御医见罐中水还几乎是满的,立刻皱紧眉头。
姜帛奇怪,但不知所以然。
反而是李宴然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贴身保护公主么?”
“我还能怎么出来,当然是被撵出来的呗。”荆泉苦涩地看着她俩,“你俩能相信吗?昨日公主还夸我长得好看,今日竟让我滚。”
姜帛哈地一声笑了出来:“让你笑我,原来你也有今天!”
只有李宴然还算正经,问道:“公主为何让你滚?”
荆泉:“江御医让公主多喝水,结果公主直接将碗砸了,还将江太医撵了出去,我看不过去,便劝了一句。没曾想公主竟让我也‘行去’,还说谁再劝她喝水,自己先去她面前灌上十碗水。”
姜帛停下笑,琢磨起荆泉的话。
李宴然见姜帛不出声,就知道她又在琢磨什么主意,刚要说话,只见姜帛迈过门槛往宫内走去。
“你干什么?”李宴然和荆泉同时想阻止她。
姜帛边走边朝身后解释道:“你们不懂,公主定是被下毒之事吓到了,人不喝水会渴死的,我可不能让她把自己渴死,我去教育教育她。”
荆泉:“可是公主吩咐不让你进梧桐宫。”
“你们装不知道就行了。”
姜帛就这样在三人的目送下进了梧桐宫,然后迈上阶梯,又走进了梧桐殿。
荆泉远远望着铺着金色地毯的长阶。
仿佛下一秒姜帛就会从那里被丢出来:“我赌一锭,她至少也会得到一个‘滚’字。”
李宴然:“我赌十锭,”
荆泉看了眼自己的口袋,人穷志短,“好的,你比较有道理。”
将人全部赶走后,青雨这里总算得了几分清静。
哐——
瓷碗重重被放在桌上。
青雨抬眸,只见姜帛一副气势恢弘的模样杵在面前,“我先干为敬!”
说完,姜帛咕咚将碗中水一口气干完一半。
剩下一半,姜帛将碗送到青雨面前,用另一边没碰过嘴唇的地方对着青雨:“到你了。”
青雨瞅向她,“若你想以水与我结拜,至少往水里放几滴血才算得诚意。”
不知是不是姜帛的错觉,几天没见,似乎她二人之间的气氛比之前好了。
难不成是自己中毒这件事让公主对自己产生了愧疚?
姜帛心里莫名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于是笑得愈发真诚了:“结什么拜,你本来就是我表姐,从今以后呢,你的饭菜我先替你尝,看我死不死,你再吃,怎么样?你先将这水喝了,我听说你这几天你担心我的毒势担心得滴水未进,这可不好。”
青雨这回是真有些忍不住笑了:“谁跟你说我担心你的毒势?你死不死和我有何关系?”
“那你将这水喝了。”
“不喝。”
“还有点叛逆。”姜帛端起水,平着眼睛观察,“是不是青鸟城的水和南方的水不同,你喝不惯呀?”
“你走不走?”
姜帛:“我刚来,怎么就要我走呢?”
“我没有要你进来。”
“我是关心你呀。”姜帛毫不掩饰地说。
她是真觉得公主可怜,从小被养在宫外,从不曾感受过家,好不容易可以回城,却在半路遇上山火。
她是唯一一个从山火里逃生的人,腿上还有伤。所以在姜帛看来,这本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其他人舍命将她送了出来。
作为幸存下来的人,很容易对死者产生愧疚和罪恶。于是就像现在这样,不愿亲近旁人,在内心深处,她可能觉得自己才是应该死掉的那个——
如果她真的和其他那些公主皇子不一样的话,于是姜帛更加心疼起青雨来。
尽管她的猜测与事实毫不沾边,甚至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姜帛就是一个容易同情心泛滥的人。
“我不需要你关心。”青雨说。
“别这么无情嘛,”姜帛道,“我知道你肯定也关心我。”
青雨:“我并不关心你。”
“那你为何让李宴然送鸡腿给我吃?”
青雨:“……”
姜帛肯定道:“你知道我一上午什么都没吃,所以特意留了鸡腿给我,看来你不仅时刻关心我的起居,还非常关心我的身体,你都对我这么好了,我可不能辜负你啊。来,我们干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