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靠着林君学自家上工挣的那七个工分,还不够吃饭的。
家里没有挣钱的活计,要是放到以前,林爸也就在家里叹气,现在人不这样了,不赚钱他就去帮着村里人放牛放羊,或是去山上打上几捆干柴,捡上几斤牛羊猪粪回来去跟老乡换些盐巴青稞面,可比从前长进太多了。
就连贾教授也感叹,居然能看到林书呆为几斗米折腰的一天。
林爸听了这话就对贾教授没好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又不是一辈子都是书呆子。
前头赵春花给贾大娘做的棉袄棉裤也给一块儿寄来了,都是乡下自家织的老土布,虽然粗糙老气了些,但是解释耐穿,里头续了厚厚的棉花,保准贾大娘穿的暖和。
秦瑶给林爸缝的棉袄棉裤也是黑色老土布,宽大绑脚的,穿在身上可舒坦,林君学现在一身的老粗布棉衣棉裤,脚上一双粗棉鞋,天天在黄土坡吃沙干粗活,晒的面黑手糙,一天到晚头发乱蓬蓬的,要不是鼻梁上那一副黑色眼睛,走出去一看,不知道情况的外人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乡下老头呢。
秦瑶穿的是绣花夹袄,头发盘成髻,夫妻俩打开闺女寄来的包裹,里头又有腊肉肠,又有米面膏药的,全都是实惠耐用的东西。
林爸趁着天黑去给贾教授家送了些过去,贾教授母子俩晚上吃的苞谷粥,如今也算是能吃饱肚子了。
因着这阵子形势严峻,林爸在贾教授家也没有多逗留,外面寒意逼人,他婉拒了贾大娘留下一块吃饭的话,灌了一碗热水,就很快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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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初雪之后,后面又下了几场雪,又大又小,河溪村一天比一天冷,很快就到了腊月初八。
老陆家一家子喝了一锅香喷喷的腊八粥后,开始拾掇打包行李,要准备去海岛了。
临到年关,部队任务重陆洲整天忙的天昏地暗,实在请不下假回家来接家人去部队,遂打了通电话给卫建军,让他帮着送老陆家一家人坐火车。
狗子娘知道老姐妹家要举家搬迁,家里肯定缺人手,现在地里又没活,就带着自家老头子、儿子、儿媳妇来老陆家帮忙,老支书一家跟村里乡亲们有空了也来帮把手。
老陆家要随军去海岛一家团聚了,这个消息在河溪村不胫而走,村里大多数乡亲都替他们开心,也有那嫉妒的,在背地嚼舌根子的,那人不是别人就是村里的陈寡妇。
前头老陆家杀猪卖猪肉,陈寡妇也想来买上一斤肉,给于秋如拿到婆家去撑场面。
这本来是好事儿,就是这母女俩贪心不足蛇吞象,想着老陆家没有男人撑家,陆洲远在部队,就一个老婆子跟个小媳妇儿带着两个小崽子,想多占便宜,让赵春花给她免费多搭上一块巴掌大的猪肉,嘴里还说啥乡里乡亲,俺们来买你家的肉是给你家面子.........
这是什么狗屁话!
赵春花这个暴脾气的老太太可不惯着这对极品母女,吃肉还想白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画成猴子腚的老脸,跟你闺女那张怨妇脸,就问你俩配吗?
老太太当即攥了棒槌就从屋里跑出来,把陈寡妇母女俩往外头赶。
陈寡妇跟于秋如还想来硬的,让听见声响的林蔓一扫帚甩在她俩脸上,给她俩屁股蛋子上猛抽,抽得嗷嗷叫的跟杀猪似的。
铁蛋和妞妞也带着大白小白,瞅准机会,抬起小脚不是往陈寡妇身上踹一脚,就是对着打滚儿的于秋如打一鸡毛掸子。
反正等村里人手工回来,听说陈寡妇在老陆家闹起来了,赶紧跑过来拉架。
陈寡妇在村里名声不好,于秋如也就那样,大家伙儿没几个待见他们的,主要是担心老陆家娘几个吃亏。
毕竟就赵春花一个彪悍老太太,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在村人心里,林蔓一个娇滴滴城里来的小媳妇,还有铁蛋妞妞俩小娃儿能干啥?
怕是早就在边上吓哭了罢?
当然了,这是大家伙儿的想象罢了。
等众人赶到老陆家,看到在地上滚成泥葫芦,给老陆家一家子,尤其是林蔓虎虎生威挥舞着大扫帚,揍到哭爹喊娘的陈寡妇娘俩儿,都罕见的沉默了。
那什么——现实很骨感,理想很丰满,说的就是这意思吧。
就算是这样,大家也得问问是怎么回事,铁蛋攥着小拳头,义愤填膺站出来,呱唧呱唧把事情说了一遍。
大家一听就怒了,纷纷开口指责陈寡妇娘俩不地道,癞蛤蟆还想白吃肉做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