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弋见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渐渐笼罩起一层戾气,惊得眉心突突直跳。
怕她深陷其中,便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 眼下有何打算?”
“也许, 休整一两天就走了。”
姜妤惆怅地遥遥看向远方。
明明一切尘埃落定, 大仇得报, 可她却更加迷茫,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
“这么急?”
魏弋微微蹙眉,难掩不舍。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来挽留她,但顷刻间,下腹就突然涌出一股翻滚不息的潮热,很快又蔓延了全身。
强忍了片刻后,他面上虽神色如常,但呼吸已经渐渐急促了起来。
姜妤后知后觉他周身的气息不太对劲,连忙扭头去看,发现他正眉头紧锁,好似在极力对抗着体内的什么洪水猛兽。
她心下一惊,“弋哥哥,你怎么了?”
猛然想起他手臂上还有伤,就赶紧过去搀扶着他。
然而她的这一触碰,让本就在失控边缘徘徊的魏弋,彻底绷不住了。
他额上青筋暴起,不自然的绯红,迅速从脖子一直攀升到面颊,最后还试探到了耳尖处。
“没、没事。”
脑海中全是叫嚣的欲望,魏弋脑子昏昏沉沉,瞥见自己手臂上的伤,才恍然明白是着了那鬼兰阁暗卫的套。
他克制住下腹传来的汹涌躁动,轻轻推开姜妤的手,“我,我先走了。”
“嗯?”
冷不丁被拒绝的姜妤,茫然地抬头,恰好撞上男人盈满情.欲的鎏金眼眸,甚至还能听到他扑面而来的粗重喘.息声。
她心下一咯噔,仓惶后退几步。
“你,你还是快去找太医吧……”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看得出来魏弋是被人下了药,似乎还挺严重,否则素来波澜不惊的他,不可能如此失态。
想到凌闻川说他还喜欢她,姜妤更害怕了,又不动声色地离远了几步。
魏弋紧紧抿着薄唇,额上也因用力而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艰难地留下一句“抱歉”,而后浑身僵硬地离开了。
姜妤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真的是被魏弋的眼神吓着了,那里头仿佛藏着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贪婪又残暴,只要她稍不留神,就会被拆穿入腹。
全然没有半点平日里的儒雅温和。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懊恼自己是不是太不仗义了,明知道对方不舒服,她还这么把人抛下……
“公主。”
慕青把谢辞关押进死牢后,回来就见姜妤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生怕她又对谢辞回心转意。
于是他面不改色地:“谢辞他根本就是死性不改,求公主切莫心慈手软!”
姜妤回过神,不知道慕青为什么突然这么义愤填膺,但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问,“你没把人弄死吧?”
“没有。”
慕青翻滚了下喉结,脑中飞速思考着待会公主心软,他又该如何劝诫她。
但没想到的是——
她无比淡定地:“你把容月怀了他孩子,但已经一尸两命的消息带给他。”
话音刚落,慕青就蓦地抬头,眼里是没来得及收敛的迷茫和错愕。
姜妤以为,他是震惊自己连孩子都不放过,于是耐心解释道:
“容月没死,有没有怀孕也不知道。但是谢辞那么爱她,知道这个噩耗肯定会愤恨至死。”
“我就是想让他痛不欲生,却又拿我无可奈何。”
她催促道,“快去吧。”
慕青这才愣愣地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又不自觉顿住。
谢辞真的会难过吗?他从始至终好像都只是在乞求见姜妤一面,那样渴望又眷恋的眼神,真实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似乎真的爱上姜妤了。
或许她不见他,更能让他痛苦。
但不管是真是假,慕青也绝对不会好心到要成全他。
思及此,慕青又隐隐不安地回头看向姜妤:“你…还会去见他么?”
“不会。”
姜妤没放在心上。
“他以为见了我,我就会像从前一样心软可怜他。但我偏不如他的意,我既要让他绝望,也要让他怀揣着这一点希望,永远挣扎在泥沼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
慕青暗暗松了一口气,恭敬垂首作揖,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公主向来睚眦必报,是他多虑了。
……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逼仄的囚道尽头,幽幽传来一阵慵懒轻快的脚步声。
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谢辞,原本晦暗死寂的双眸,瞬间明亮了起来。
他拖动着冰冷沉重的铁链枷锁,费力往铁栏外挪去,也好能第一时间见到来人。
那件华贵的月牙色锦袍,已经染上了斑驳的血渍和肮脏的污水,再看不出丝毫风光霁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