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地低下头,只见一把利剑猛地刺穿了她的心脏,剑锋上腥红的血珠,正颗颗下坠,滴在她漂亮的绣花鞋上。
而握着利剑的那只手,那只平日里永远带着怜惜来轻抚她脸庞的大手,如今像只狰狞的魔爪,毫不留情地剥夺了她的生机。
下一秒,贯穿她身体的利剑被抽走。
姜妤错愕地张大嘴巴,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大片血迹,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不偏不倚地撞见少年眼里的冰冷。
那双昔日含情脉脉的眼睛,如今只剩狠厉和决绝。
她脸色惨白,嘴唇翕动:“为,为什么……”
面对少女的惊愕和痛苦,谢辞只是厌恶地扫了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
随后慵懒地将视线重新放到容月脸上,声音轻且柔,生怕惊醒了她。
他说,“谁都不能伤她。”
“你,也不行。”
话音落下,心尖上传来的巨大痛意,瞬间吞噬了摇摇欲坠的姜妤,她狰狞地瞪大双眼,轰然倒进血泊里,死不瞑目。
……
……
猛然睁开眼的姜妤,腾然惊坐起身,冷汗涔涔地大口喘气。
宫女清禾闻声冲进来,焦急道:“公主您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梦魇?”姜妤怔怔地看着她。
那种被利剑贯穿、被心上人背叛的疼痛,会是梦魇?
不,不对,她分明已经死了!
清禾见她脸色愈发阴沉难看,急得手足无措:“奴婢这就给您找太医。”
说罢,她一溜烟跑了出去,徒留姜妤一个人,愣愣地张望这间无比熟悉的寝殿。
——这是她住了五年的长乐宫。
约莫缓了四五息的时间,她才渐渐找回神智,又几番验证后,才勉强确定自己还活着。
可奇怪的是,她身上并没有伤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禾催促着步履蹒跚的老太医,火急火燎赶回来,还边走边担忧道:“我家公主无端昏睡了一天一夜,是不是生病了?”
姜妤听了,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
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提着沉重的药箱子,进殿后有条不紊地给她把脉问诊。
最后他舒了一口气,“九公主只是来月信后身子虚乏,才偶有嗜睡罢了,臣这就为您开个方子滋补一下。”
清禾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公主没事就好。”
姜妤微微皱眉,动了动干涩的喉咙,疑惑地望向老太医:“只是体虚,没有别的?”
“没有别的问题,公主不必担心。”
老太医退下后,清禾见她还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刚放下的心又不由得忐忑起来。
“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奴婢太大惊小怪,把您给吓着了?”
姜妤却答非所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刚过申时。”
清禾以为她是想问七皇子谢辞凯旋归京的时间,便主动告知她:
“公主,七殿下已经从北厘战场平安回到宫中啦,这会儿应当在御书房拜见皇上,等下就该过来见您了。”
“北厘战场?”姜妤迅速抓住关键词。
“是啊,七殿下骁勇善战,此次大败戎狄立下奇功,百姓称赞朝野侧目。如您先前预料的那般,现在七殿下的名号,都要盖过太子殿下的风头了。”
北厘之战……姜妤兀自抬手,轻轻抚上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无声冷笑。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出征北厘还是她当初苦心安排给谢辞的。
正是有了大败北厘的赫赫战功,使得谢辞羽翼大成,再也不需要做小伏低,而后短短三个月,便可声势浩大的举兵反杀太子,并且无人敢阻拦。
为他辛苦筹谋多年,这样的结果本该令姜感到欣慰。
可谁能想到,三个月后的那场夺嫡之争中,谢辞竟然毫不留情地一剑杀了她!
真是可笑至极。
姜妤暗暗收拢了锦被下的纤细玉指。结合目前种种迹象来看,她应当是死后又重生,回到了三个月前。
但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姜妤穿进了自己写的小说里,变成了书中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被祁帝收养的九公主。
按照剧情,因为她的各种作死,破坏男女主的感情,最终被她爱慕的男主太子,一刀毙命。
为了避免惨死,她一直安分守己躲开剧情,直到遇见了反派谢辞。
谢辞是她这本小说里,后期最狠最疯的大反派。
他幼年悲惨,被丢到冷宫自生自灭,还让宫人毒坏了嗓子,导致长大后性格扭曲,成了人人唾弃的疯子。
姜妤第一次见到他时,正好撞见他衣衫褴褛地躲在肮脏的角落里,拼命啃着一个比石头还硬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