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只考虑自己,他根本不把高伟这样的人放在眼里。但想到儿子和儿媳妇,他不得不认真思索, 和高伟这样牛皮膏药一样的人做亲戚,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也是在这个念头产生后, 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对钟静的喜欢原来是有限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对钟静有些愧疚。而钟静,应该多少有些察觉。
陈坚以为自己活了半辈子,见过那么多风浪,遇到再棘手的事也能慢慢想到解决的办法。但是这一次,他确实不知道怎么破这个局。
这是第一次,陈坚如此对儿子袒露心声。
陈国伟听完也陷入短暂沉默,其实他听明白了父亲没说出口的另一层意思。因为他,父亲重新审视了自己和钟阿姨的关系。
这个年代对女性的包容可不比男人,钟静守寡再找,本就已承受了很大压力,如果和父亲不成,陈国伟不敢想象她能否承受得起这样的结果。他了解父亲,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决定和钟静一起前必然想过这些,确定自己能对钟静负责,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是现在因为他,父亲甚至在考虑和钟静分手。别的陈国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父亲真向钟静阿姨提出分说,下半辈子必然会活在愧疚中。
陈国伟喊了声爸,告诉他:“我和娇娇是怎样的人,你应该了解的。虽然高伟这人人品确实不怎么样,甚至有点贪得无厌,但是如果你看在钟静阿姨份上想帮助他,我们真的不会有意见的。而且……”
“我当然知道你和娇娇不看重钱。”说到这点,陈坚就憋屈。他赚那么多钱,结果自己儿子和儿媳妇不肯花,买个房子还要贷款,如果不是感情好,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他对儿子说:“其实我也不是真把这几万块钱看的那么重,只是高伟这种人,爸见过不少。这种人就是祸害,一旦被粘上,不知道会带来隐患。”
“怎么会呢。”陈国伟笑,把钟阿姨的处境和父亲分析了一番。这件事不管什么结果,其实最难的是她。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一边是自己血肉孕育的女儿。正应了那局,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边都痛。而且守寡再找对象,本就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如果分开,他担心钟静阿姨承受不住。
陈坚重重叹气,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
他不是怕高伟向自己借钱,他是怕高伟这样的人,如果自己跟钟静结婚,自己就是他岳父,时间一久就不是借钱那么简单,而是惦记着这份自己辛苦攒下的家产。
要知道,借钱和惦记家产,那差别可大了。
借钱,至少心里还知道,这钱是别人的。图谋家产,搞不好还会动害命的心思。
陈坚就陈国伟一个儿子,如果儿子儿媳妇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而且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亡妻。
听了父亲说的顾虑,陈国伟再次笑了,说:“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就算高伟生了谋财害命的心思,我和娇娇又不是笨蛋,怎么会由着他来呢。再说现在是法制社会,干了犯法的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俗话说宁可的罪君子不可去惹小人,你怎么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也许他不要你姓名,但折腾出一堆事也够闹心的。”
“放心吧爸,到时候我和娇娇肯定有办法应付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陈坚开玩笑道:“那可不一定,你爸我是正直之人,可不一定是高伟这类人的对手。”
“没事,有句话这么说的,父子连心,其利断金。我们父子联手,害怕他区区高伟。”
陈坚被逗乐了,哈哈笑起来。
任娇娇下楼,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好奇问:“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陈国伟看到妻子,笑容下意识就深了几分,说:“没什么,在聊高伟呢。”
说到高伟,任娇娇连忙走过来坐下,看看公公,又看看丈夫,好一会才问:“你们是在商量借不借钱给他吗?”
其实不是,但陈国伟还是顺着这话说:“是啊,爸正苦恼呢。”
任娇娇以为是中午自己在饭桌上的态度带给公公的困惑,连忙解释说:“爸,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你要借钱给他,我也是支持的。”
“支持?你不是很不喜欢高伟这人吗?”陈坚很意外,他看的出来,儿媳妇很反感高伟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的骗钱行为,中午怼高伟的态度,还以为她肯定会反对自己借钱的,没想到竟然支持。他很不理解,很好奇儿媳妇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