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么过了一个时辰,有小黄门高呼:“陛下亲临——”众人长跪行礼。
明帝高坐于奉天殿中,众人看不清、也无人敢抬头看去。只知道又内侍从奉天殿中将明帝颁布的策题捧出,从左侧台阶行来,放置在奉天殿外的案桌上。
赞礼官高呼:“跪——”
众人再行五拜三扣,而后鸣鞭礼毕。由礼部官员分发策题,众人便在奉天殿外的丹墀上开始书写策论。今年的策题是由大学士们商议之后,由明帝亲选其一。
今年的策题是:论帝王之政。
宋也川阅观文题,而后执笔写道:帝王之政,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始于宫闱穆清,风于辇毂邦畿,灌注于边疆遐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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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第二日起,读卷官轮流至御前读卷。停日讲、免侍班。翰林学士和司礼监官员一同侍奉在侧。读卷总共两日,在这两日之间,明帝每日听卷,而后与读卷官共同裁定三甲。
三月初三,二三甲已定,礼部官员开始填榜。
明帝手中持两份策论,左右相看良久,一时间有些犹疑。
一甲的名次虽由读卷官初拟,到底还需要经明帝独决,思量片刻,明帝将左手中的策论递给贺虞:“将此卷擢为魁首。”
贺虞称是,而后交由读卷官拆卷。
看见弥封之后的名字,那读卷官的手微微一抖,策论落于地上。
那人抬头看向贺虞,而后又看向明帝。
明帝的目光落于他身上:“怎么?书都拿不住了?”
读卷官艰难道:“陛下,此人是……”
“等等。”明帝突然出言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拿给朕。”
读卷官颤抖着手将答卷奉上,明帝面无表情地扫过弥封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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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武帝时期起,在科举取士之上,便立下了“凡与殿试者,始免黜落”的规矩,所以参加殿试的考生,都会选为进士。只不过具体一甲二甲三甲的名次,要在殿试之后第三日,午门外传胪才能揭晓。
进士在传胪大典时所要穿的巾服已经由礼部官员送到了宋也川暂住之处。
进士巾肖似乌纱帽,顶微平展,宽约寸许,系以皂纱垂带。而后身下是深蓝色罗袍,青罗为缘。革带、青鞓装饰于周身。温昭明看着宋也川自屏风后转出,眼睛微微一亮。
金质玉相的人,穿着如此简单的斓衫,身量如松如竹,眼眸潋滟清波。宋也川此刻,竟然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去。他被温昭明的目光看得有些赧然,咳了一声道:“昭昭。”
“你过来。”温昭明对着他招手,宋也川不知其意。他缓步走到温昭明面前,她倏尔抬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
温昭明的手松松的落在他背后,她自他怀中仰起脸看他:“你真好看。”
她总是喜欢这样直白的表露心迹,宋也川不太适应,脸颊微红,依旧笑着说:“你也很好看。”
他的眼睛还不太能适应骤然明亮的火烛,所以房间内的灯点得并不亮,朦胧的光晕笼罩在二人身上,宋也川被温昭明灼热的目光看得越发羞涩,耳垂都开始泛红起来。
温昭明抬手摸他的耳朵:“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宋也川:“殿下不知缘由么?”
温昭明笑:“知道,但想听你亲口去说。”
她见宋也川越发手足无措,终于大发慈悲将他松开手让他坐下:“明日传胪,你觉得你能得第几?”
宋也川摇头:“这些都是圣意决断,我猜不出。”
“你求求我。”温昭明眼波流转,“我去求我父皇,让他把你取作探花郎。”
探花郎素来有以貌取人的意思,宋也川故意板着脸:“胡闹,这样的事怎么能靠这种方式……”
“这样的事其实多了去了。”温昭明摸摸鼻子,“不过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到时候落了榜,你可别哭。”
“我几时会哭。”宋也川叹气摇头,“左不过明日便知晓了。”
他无奈的样子很好看,温昭明左右欣赏了一番:“好了,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说罢起身,宋也川跟在她身后想要送她。
二人走过静室门口,温昭明猛地转身,宋也川一时不察,与她撞在一起。温昭明低呼了一声,宋也川便有些无措:“怎么了?”说罢倾身去看,没料到上一秒还掩面欲泣的公主,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薄唇。
上一回宋也川视物不便,只能觉察到女子红唇柔软温香,远不及今日这般摇动心神。温昭明垂目邀约,宋也川面上滚烫,迟疑着不知是来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