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五十日誓师大会举办后,实验班的周老师准备了一个扔水球的活动。
他把几个科任老师诓骗来,让他们站在实验班的那群孩子围成的圈里。
第一个水球落到地上,炸开水花,引发了这场激战。
老师们和同学们互相扔起了水球。
“老师!以后卷子能少发一点吗!”
“不能!”
“老周!我想请假回家睡觉!”
“做梦!”
“老师!我不想学了!哎——你们干嘛一起丢我!”
冰水突破塑料膜被释放出来,充满善意地,驱赶了夏季的炎热。
林逸弦留着最后一个水球,在林舟来田径场找他时,砸在了他身上。
顷刻间校服湿了一片,林舟有些诧异地寻找水球飞来的方向——林逸弦正扯着自己湿漉漉的校服领子,笑着看着他自己。海风一般,凉爽沁人。
“林舟!凉快吗——”
一时间,林舟忘记了脑子里那道解不开的题。
距离高考只剩十天时,学校的课程不再那么密集,自习课占了大半。并在两天后放了一个长达五天的温书假。至于究竟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温书全看学生们打的申请理由有多动人了。
实验班的人走了大半,其中当然包括林逸弦。他整理好自己的错题,六科全部放在一个活页本里。最后冲刺的时候就只有一个错题集。
林舟更简单,他拿着一张白纸,在脑子里按照自己三年来建立的知识树过一遍所有的知识。遇到模糊的就把关键词写在白纸上,到时候一起背。
林舟在学校温书,这十天他和林逸弦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削减了上下学的那段路,每日的早餐午餐时间,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就只剩了在面馆里的那顿晚饭。
这几天李叔没有炖奇奇怪怪的汤了,就是简单的家常菜。
温书假只剩最后一天时,林舟在面馆里怎么也没等到要来吃饭的林逸弦。
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只好提着饭盒来到林逸弦家。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钥匙圈上有三把钥匙,一把是他家的,一把是面馆的,还有一把是林逸弦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落在林舟包里的——他家的大门钥匙。
林逸弦的出租屋是个一居室,越过小小的客厅后就到卧室了。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紧紧的,台灯的光是屋里面最亮的光源。没有出席晚餐的林同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电风扇对着他吹,还是没有吹走他鼻尖的汗。
屋里的书桌上有早餐吃完剩下的蛋壳和透明的塑料袋,却没有发现午餐盒的踪迹。
林逸弦脸被中性笔抵着,晕开了一片墨迹。估计是从早上睡到了现在。
林舟打算拿手指弹林逸弦的脑门叫醒他,靠近了一些,却放轻了动作。食指指腹碰到林逸弦的额头。
轻点了一下。
借你一个吻,希望这位先生能记得还我。
林舟把手指握紧在手心,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林逸弦。起床了。”
一切等到高考后,他们现在要先爬上楼梯,才能听不见地上的人的流言蜚语;要铸好铁甲,才好拥有一往无前的底气。
“后天就要考试了,紧张吗?”林舟问他。
林逸弦撑起身子:“我都敢睡成这样了,你说我紧张吗?说实话,我其实没什么感觉。硬要说的话,我可能有点兴奋。”
林舟点头:“你今天晚上去晚自习吗?”
林逸弦:“不去了吧,你自己去吧。倒时候报志愿一起吗?”
林舟点头:“好。”
他把书桌上的垃圾收到垃圾桶里,替他把窗帘拉开一些。温热的餐盒递放在桌上,腾出的手提起收好的垃圾袋:“我走了。”
高考那两天林舟的父母从外地回来了。二人不回家反倒住在酒店。他们站在校门口,看见林舟了,也不走近,就是看着。
林逸弦的父母考前电话都没给他打,就给林逸弦发了条短信。林逸弦回了信息还被教育:我就知道你在玩手机。
宁和是个小县城,县里只有一中一个考试点。因此林舟和林逸弦约好在面馆集合,最后由李叔把他们送上考场。
李叔平常永远都是灰色系的服装,今天破天荒地穿了大红色。他和一起来送考生的家长把警戒线外的那片场地搞得十分喜庆。
二人考完像每一次的模拟考后那样相互打趣,走在那条他们走了好多遍的路上。
走着走着,高中也就结束了。
林舟和林逸弦毕业后的第一件事是给李叔做了顿不算丰盛的晚饭。
没有了每天做不完的试题,两人一下子就闲下来。他们于是把家里的书整合起来,打算用拖车拖去垃圾场卖钱。竟然破天荒地卖了六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