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仙尊冷眼看着时渊，以及时渊放在桃夭脖子上的手指，倒是没有多看桃夭一眼。
那眼神落在时渊眼里，倒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仙尊这是为了这小桃花而来？仙尊不必担心，本尊只是请这小桃花来帮忙，绝不会伤到这小桃花半根头发。倒是仙尊出手利落，就不怕误伤到小桃花？”时渊目光在地上一顿，笑容更甚，“就像是那些花花草草一般，根本逃不过仙尊轻描淡写一剑呀。”
寒羽仙尊原本没有半点动摇的眼神顺着时渊的目光落下，魔渊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惊心动魄的伤痕，那是他刚刚劈开魔渊气息留下的剑痕，同样，也将桃夭刚刚种下的花草全都劈散，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可在那剑痕之旁，有一株白色的桃花树枝，脆弱，纤细，却依然傲立其中，在幽暗的光景里，闪耀着动人的光华。
寒羽仙尊的目光狠狠地一颤。
他能很清晰地分辨出，这独立于魔渊中的桃花枝，是真的已经在这黢黑黏腻的黑色泥土中安营扎寨，却没有被魔气侵扰，幽幽灵光驱散了周围的魔气，灼灼其华。
数千年来，寒羽仙尊只见过一个人能做到这程度，当时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他还颇为震惊，那个人还竖着手指做出“嘘”的模样，古灵精怪地让他保密。
那时候的他是什么反应来着，对，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想过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今再见到这样的场景，寒羽仙尊第一反应就是，这应该是桃夭神魂中花不一残魂带来的力量，但他也很清楚，那只是花不一的残魂，没有法力没有记忆，即便能赋予桃夭类似的属性，也不可能继承得这么完美。
也就是这一瞬间，太多他曾经忽略的细节突然涌现，死去的记忆打了寒羽仙尊一个措手不及。
寒羽仙尊的反应太过奇怪，盯着地上那纤弱的桃花枝时间似乎太长了一点，长得把还在旁边对峙的时渊和桃夭都忘记了。
桃夭抬手，戳了戳还搭在她脖子上的爪子，“魔尊大人，仙尊并不捧场，要不您先放开我，您二位先聊聊？”
时渊才不放呢，“聊什么？本尊跟这位仙尊可没什么好聊的。”
过去所有的交集，也是一见面就动手，根本没有说上话的可能。
“小桃花，你说，这位在看什么呢？那么入神？”时渊的手指捏着桃夭的后颈皮，那架势恨不得拎着她甩两下，“小桃花，你这是有什么瞒着本尊？”
“诶？”桃夭也很茫然，“这话何从说起，毕竟小仙也不知道魔尊大人想知道什么？当然，魔尊大人想知道，只要小仙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时渊直接笑出了声，冰冷的气息落在桃夭的耳畔，带来一阵奇异的酥痒，桃夭缩了缩脖子，“那小桃花能不能先告诉本尊，寒羽仙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时渊这问题翻译一下，就是想知道，不过是架走一个小桃花，怎么就惊动这位在寒玉冰原把自己待成冰柱子的寒羽仙尊？
以时渊对寒羽仙尊的了解，天界塌了可能都无法影响他，除非——
“小桃花，你和寒羽仙尊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跟花不一，有什么关系？”
不得不说，时渊这脑子，脑洞也挺大，却比明坤仙尊那个胡乱脑补的要靠谱，不过三言两语，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身为剧情早期最大的反派——虽然后面被灭得一塌糊涂——时渊看起来就很有气派。
至于时渊这问题，桃夭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她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战神殿那些玉简上记录的，跟魔尊时渊和花不一有关的爱恨情仇。
桃夭的迟疑，让时渊十分确定，这小桃花还真知道什么。
“小桃花，还在想要怎么狡辩？”
“那倒没有，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编。”
时渊：“……”倒也不必这么明目张胆。
“魔尊大人，小仙在狡辩之前，有个问题想问，可以吗？”
“……你说。”
“魔尊大人，跟花不一，是有什么交情吗？”
随着桃夭这一声话音未落，仿佛是因为她的声音，还有她话里的那句“花不一”，惊醒了一直旁若无人沉浸在回忆冲击中的寒羽仙尊。
“一只魔物，如何能与花不一有半点关系！”对着时渊，寒羽仙尊只有冲天的杀气，恨不能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想来也是，要不是时渊为祸天界，花不一也不会为了封印他，而牺牲自己。
花不一魂飞魄散，时渊却还能活蹦乱跳到处祸祸，这让寒羽仙尊更是怒火中烧。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桃夭仿佛看到寒羽仙尊背后那冰雪铸成的气场中，有着晶莹透明的凤凰虚影。这才恍惚想起来，寒羽仙尊的本体，仿佛就是凝聚寒玉冰原所有灵气与精华的最后一只寒玉冰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