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离有些不解。
“刚刚我情绪激动,如果不是你表明了态度,我早就被拉走了。”
姜南离闻言点了点头,她抬头看向梁弋,“知错就改,知恩图报。不错。”
听着姜南离那评价小朋友一样的语气,梁弋不由失笑。
他笑起来时,眉眼弯起,身上那股常年在外的痞气被遮住了,看上去,反倒有几分学生气。
姜南离移开了视线,不知为何,她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眼尾。
“那我先去找姜卫喆了。”梁弋收了笑,同姜南离说过后,离开了姜南离的那座吊脚楼。
吊脚楼里,只剩下姜南离一人。
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木头墙壁,建造墙壁的木头,用了很好的防腐技术,即便十年过去了,看上去也只是旧了一些,并没有什么裂纹。
而在墙壁上,挂着不少笔触稚嫩的画。
那些画都被相框好好装裱着,除了边缘有些泛黄外,丝毫看不出那是很多年之前的画。
姜南离抬头看向那些画,画纸中央,有一块大大的石头,石头上,站着三个小娃娃。
两高一矮,两个女娃娃,一个男娃娃。
画纸边缘,还有姜南离稚嫩的字体,上面写着,永远的好朋友。
永远写得又大又粗。
像是要写穿纸张一样。
响起的敲门声,让姜南离的思绪从画上移开,她转过身去看,是姜淮一。
姜淮一并没有戴平日不离身的眼镜,露出了那双丹凤眼。
他看向姜南离,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而是抬起头,语气略有些苦涩,“我能进去坐坐吧?”
姜南离侧开身,看向了一旁空着的椅子。
姜淮一见状会意,他走进了屋子,在那把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阿离,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的。”姜淮一垂着眼,声音听上去竟有两分失落,“我知道你一直怪我那时候揭穿了你……可是阿离,你有没有想过,你在村子里杀了人,自己还有命活吗?”
姜南离动了动指节。
姜淮一的话,让她想起了那时的事,迟来的,剧烈的悲伤之感笼罩住了姜南离。
也许是因为刚刚拔出了骨鞭,姜南离本就有些惫累,浓烈的情绪袭来的时候,姜南离退了两步,靠在了桌子上,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她当年是为什么离开村子去篷船上的。
姜南离有些记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应当是和自己的父母有关。
她的记忆像是出现了缺漏。
情绪都在,可导致情绪的原因却都被人抹去了。
就好像,姜南离记得自己和姜淮一大吵一架,所以那之后她不再见姜淮一,也不把姜淮一当朋友。
仿佛两个人天生就不对付一样。
可先前在十方界见到姜宴照,姜南离翻找出了小时候的记忆碎片,她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和姜淮一当年不是有着过命的交情吗?怎么会到现在这样水火不容的地步呢。
这样的念头像是一把火在姜南离的脑子里烧了起来。
她抬眸看向姜淮一,姜淮一也正看着她,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
“我这次在十方界,见到了阿照。”姜南离并没有将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告知姜淮一,而是同姜淮一说起了姜宴照。
姜淮一来找姜南离,原本是想要问一问骨鞭的事儿,可猛地听姜南离提起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姜淮一的思绪像是被人拦腰砍断。
向来运筹帷幄的姜淮一,难得出现了茫然的神色。
“阿照?”姜淮一眨了眨眼,像是有些不确定地追问,“你是说,阿照?姜宴照?”
姜南离解下了腰间的铜钱,铜钱飞至半空发出嗡鸣声。
姜宴照的魂魄从铜钱里飞出,然后重新凝结成形——仍旧是她死去前的模样,十五六岁,最灿烂的模样。
姜淮一腾一下站起身,他退了两步,撞翻了椅子,发出一声响。
响动让姜宴照转头看了过去。
也让她看见了姜淮一。
“淮一?”姜宴照高高兴兴地朝着姜淮一飘了过去,嘴唇几乎要咧到耳后,“你也长得这么大了。”
姜宴照原本是想伸手去拉姜淮一的手,只是碰到时,从姜淮一手上穿了过去。
好在姜宴照并不在意这些,她抬起头,像个没事人一样,“让我瞧瞧——”说着,姜宴照绕着姜淮一飘了好几圈儿。
“你怎么长大了没有小时候好看了呢?”姜宴照努了努嘴,像是有些可惜,“你瞧瞧我们阿离,长大了长得多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