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选择现在来找我,不正是想着威胁我替姜小姐改命后再抢走龙骨,免得她明日同我一起去冒险的打算吗?”
梁弋的呼吸微止,他眼睫微垂,没有说话。
“梁先生,我白日说的那番话,正是想要叫你晚上来找我。”方雷文柏将棋盒的盖子缓缓盖上,“我也想同你做一笔交易。”
梁弋手上的力道卸了两分。
方雷文柏转过头,看向梁弋,“梁先生,坐下说话。”
梁弋看着面前面色平静的中年男人,片刻后,收回了横刀,在方雷文柏对面坐了下来。
方雷文柏从一旁的篓子里,摸出了一个布满划痕的龟壳。
他随意地摇了摇龟壳,三枚古旧的铜钱从龟壳当中落了下来。
方雷文柏将三枚铜钱缓缓推到了桌子中央,“封印灵眼,的确危险。”
方雷文柏道。
梁弋抬眸看着面前的人,眸色深沉。
“但你和姜南离的命,不该绝在那儿,所以,即便你们伤得只剩一口气,我也用自己的魂魄起誓,你们绝不会死在西乡口。”
“我们三人中,只有我一人的卦象,是死卦。”方雷文柏手微微一顿,将桌面上的三枚铜钱收进了手掌。
梁弋抬眸看向方雷文柏,他有些不解方雷文柏的意思。
“所以,你想我替姜南离小姐改她命中的死局,明日封印灵眼时,梁先生,你得豁出命来救我。”
梁弋眸光闪了闪,他看向面前的人,许久没有动作。
而方雷文柏嘴角含笑,他看着梁弋,像是笃定了,面前的人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提议。
无他。
因为面前的人勉强算得上一个好人。
只有一个好人,在占据优势时,才会选择坐下来同你商谈。
在梁弋离开后,方雷文柏松开手,手中的三枚铜钱重新落回了桌面,却是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卦象。
天尚未全亮时,便有不知哪处传来的鸡啼声落在了姜南离耳朵里。
收拾一番走出屋子,方雷文柏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他背上,背着一柄铜钱剑,穿着一声黑色的道袍,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姜小姐,走吧?”方雷文柏道。
姜南离默了一瞬,三人出了民宿,沿着国道没走多久,便拐进了漫漫黄沙当中。
“你说最后一处灵眼那儿有远古凶兽的气息,那是什么?”姜南离的脸上裹着围巾,只有这样,才勉强将那呛人的风沙隔绝在外。
方雷文柏一边寻路,一边回答姜南离的问题。
“是凶手相柳的气息。”
听方雷文柏这样说,姜南离想都没想便开口反驳了他,“不可能,相柳不会在西乡口。”
见姜南离这样斩钉截铁地否认,方雷文柏并没有急着解释,他转头看了一眼姜南离,“不是完整的相柳。”
“相柳本是凶兽,如今却是十方鬼城的城主。”方雷文柏也是知晓十方鬼城的事儿的,他喘了一口气,继续道,“他要遏制住自己屠戮的欲望,只有将身上的一部分恶意剥离。”
姜南离闻言面上露出了一丝了然,“你是说,在那一处灵眼的,是属于相柳的一分恶。”
方雷文柏点了点头,三人翻过一个又一个的黄沙坡头,终于,在经过一片荒草时,方雷文柏停下了步子。
“到了。”方雷文柏道。
姜南离抽出骨鞭,抬头向上看去。
有黑云奔袭而来,浓郁的恶气随着那黑云从地底涌起。
姜南离抬手结印,淡淡的晕光形成了一道结界,将他们三人包裹其中。
地上的黄沙开始翻涌。
方雷文柏抽出了背上的铜钱剑,“姜小姐,我收服这里的怪物时,相柳的恶可能会出现,那时,还请你帮着拖延一二。”
姜南离应了一声。
她手执骨鞭站在方雷文博身后。
而方雷文柏则是以剑指天,口中高念有词。
“破——”方雷文柏高喝一声,黑云当中,一道闪电破空而下,重重击在了方雷文柏面前的黄沙上方。
黄沙翻涌,无数干瘪手臂腾地飞出,它们像是鬼魅一般扭着身子,朝着三人飞袭而来。
方雷文柏手中铜剑猛然下挥,竟是在那些怪物堆中,生生劈出了一道裂隙。
三人四周,黄沙被风卷起。
起大风了。
姜南离眼睛微眯,她凝神静气,替方雷文柏清扫着视野盲区的怪物。
四周的黑散了一瞬,然而在下一刻,卷土重来。
随着那黑云一同而来的,是漫天的黄沙,那风几乎搅起了沙暴,即便有结界的存在,三人身上仍旧有细密的沙子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