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段景山对着梁弋挤了挤眼睛，“今天呢，我约你，其实还有一件事儿。”
梁弋在一旁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听到段景山的话，他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段景山正在摆动着面前的烧烤架子，见梁弋看向自己，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搬着小板凳，坐在了梁弋对面，“有个同学，知道你昨天生日，今天想给你补个生日礼物。”
“谁啊？”梁弋有些奇怪道，“这么神神秘秘的。”
段景山脸上带着揶揄的笑，他抬起胳膊，轻轻撞了撞梁弋的肩膀，“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梁弋心里疑惑更浓了。
段景山也不再卖关子，他绕到帐篷一侧，“快，小弋来了，你还不快点上？”
梁弋站起身，顺着段景山的视线看了过去。
帐篷后，站着穿着白裙子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有些紧张，手里还握着包装精致的礼物。
“唐晔？”梁弋认了一会儿，才认出了那个女孩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
“梁弋，我听段景山说昨天是你的生日，所以……”唐晔的双唇上下动着，梁弋看着她有些出神。
他的视线落在唐晔被风吹得轻轻飘着的裙摆上，无端升起一个念头。
怎么不是红色的呢。
梁弋对自己的这个想法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想见到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呢？
“怎么？傻了？”见梁弋一直没有反应，段景山抬手撞了撞他的肩膀，“人小姑娘还等着你的答案呢。”
梁弋刚刚走神，并没有听到唐晔接下去的话，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唐晔，恍惚间想起，她一开始是在祝自己生日快乐。
“谢谢啊。”梁弋道，“还要你费心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唐晔脸颊隐隐有些红，她将手中的礼物盒子递向了梁弋。
梁弋正要抬手去接，才发现原本已经止了血的手掌又开始渗出血来。
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在梁弋眼前回闪。
“梁弋，怎么了？有小姑娘向你表白，高兴傻了？”段景山侧过头，笑着看向自己的朋友。
可梁弋脑子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们做个交易吧。”
“梁弋，你怎么受伤了？”这一句，是唐晔在说，她站在梁弋身边，有些手足无措。
脑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是清冷的女声，“梁弋是我的人。”
“梁弋？梁弋？”
——“我最是护短，没有人能欺负到我的人头上来。”
梁弋猛地退了半步，挣脱开了唐晔刚刚握住他的手。
“梁弋？”唐晔脸上神色跳了跳，也没了什么血色。
“这……”梁弋松开手，唐晔包好的礼物掉在了地上，往外滚了出去。
包装精美的盒子掉在地上，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刚刚还嘈杂热闹的露营场地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向梁弋。
“这儿……”梁弋呼出一口气，他看向唐晔，又转头看向段景山，“这都是假的。”
他二十岁生日的后一天，的确见过段景山和唐晔。
只不过，不是在这么热闹的露营场地，而是在医院的太平间。
那时候，并不是什么节假日。
段景山和唐晔是在知道了梁家惨案后，连夜赶回来的。
唐晔的脸白了一瞬。
段景山也是，他的声音不再像刚刚那样跳脱，反倒带了两分低沉，“这样不好吗？”
梁弋转过头，看向段景山。
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和段景山很多年没见了，当年家里出事后，他渐渐和以前的同学朋友断了联系，一个人，像是没有系上线的风筝，独自在茫茫野地里飘着。
段景山走到了梁弋身前，他伸出手，按在了梁弋肩膀上。
“梁弋，这样不好吗？”
“就这样生活，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正轨上。”段景山一字一顿道，“留下来，是你最好的选择。”
梁弋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他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挤动着他的魂魄，那些真实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跌落进深渊。
“不是这样的。”梁弋深吸一口气，他缓缓挣脱了段景山的桎梏，他退了半步，垂眸看向段景山，片刻后，不顾段景山有些急躁的呼喊声，转过头，大步往外走去。
这里都不是真实的。
梁弋刚刚在手上伤口的刺激下，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他响起了帕镇那诡异的钟声，也响起了姜南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