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离被固定住了,挣脱不得,口腔中却是溢出轻呼。
说是痛呼也不怎么恰当,更像是小声密集的抽泣。
往日,姜南离受伤从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好像因为能很快痊愈,所以无论什么伤口在姜南离眼中都不值一提,因为不值一提,所以连疼痛也被无视。
可是现在,失去意识的姜南离,用最本能的反应告诉梁弋,她是会痛的。
怎么会不痛呢?
好好生长在一起的皮肉被硬生生划开,藏在最深处的骨头,被匕首轻轻刮动着。
那剐蹭声,光是落进梁弋的耳朵里,就已经叫他浑身发凉,一颗心揪着疼了。
承受着这一切的姜南离又怎么会不痛呢?
鸣蛇握着匕首的手猛然发力,姜南离的动作幅度随之变得极大。
梁弋的双臂紧绷着,将人紧紧箍进自己的怀里。
怀里的挣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又渐渐变小。
梁弋手臂上的肌肉凸起,轻轻颤抖着,直到姜南离没有了挣扎的动静,梁弋紧紧抱着姜南离的动作也没有松开。
鸣蛇轻轻喘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梁弋,“让她躺下好好休息吧。”鸣蛇的视线落在姜南离鲜血淋漓的背上,眸光轻颤,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不忍,“或者趴着,背上的伤口很快会好。”
“等朱厌回来,给她煎上一碗提神续命的药,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梁弋久久没有动作,过了很久,才低声应了一个好字。
鸣蛇的视线落在梁弋的身上,片刻后,又移回了姜南离身上,最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照顾她,我去别的地方待一会儿。”
梁弋的眼里只有面前的姜南离,并没有在意鸣蛇是留还是走。
很快,榕树里,第一层的空间里,只剩梁弋还有姜南离两个人。
梁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姜南离趴窝在床上,手边用干净的绢帕将人背上的血迹一点点地擦去。
绢帕脏了,便用一旁干净的水洗净,拧干,再重新擦背。
不一会儿,身边水盆里干净的水就变成了一盆血水,而姜南离背上有些干涸的血迹也被擦干净了,只剩那些骨刺留下的伤口,密密麻麻,看上去,触目惊心。
梁弋的指腹悬在姜南离背上,他指尖轻轻颤抖着,并没有触碰到姜南离的皮肤,而是隔了很短的距离,轻轻动着。
像是在描摹她背脊的形状。
小黑猫缩在梁弋和姜南离身边,轻轻叫了一声。
梁弋转头看向小黑猫,伸手将猫捞进了怀里,小黑猫的右前爪轻轻缩着,黑色的皮毛已经被血沾湿了,爪子上的伤口外翻着,看着有些骇人。
“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了。”梁弋轻声道,小黑猫叫了一声,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乖乖蜷缩在梁弋怀里,只是视线一直看向姜南离的方向。
先用绢帕将猫爪上沾着的灰尘擦干净,好在伤口虽然深,却是叫姜南离匆匆处理过,已经不再往外渗血。
梁弋用干净柔软的绢布将猫爪包了起来,动作间,难免会扯动伤口,小黑猫的右手臂时不时抽动着,却是半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看上去,乖极了,丝毫没有平时无法无天的模样。
梁弋将伤口包好,宽大的手掌盖在了小黑猫的脑袋上,“别担心。”他的视线同小黑猫一起,看向了姜南离,“不会有事儿的。”
小黑猫缩了缩身子,紧紧贴着姜南离,一动不动。
姜南离没有要醒的意思,出去找药的朱厌也迟迟未归。
梁弋守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向姜南离,像是一尊雕像。
鸣蛇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她站在了梁弋不远处,“你们人类需要吃饭。”她将手上的篮子往梁弋的方向送了送,“吃点吧,她没那么容易醒,却也死不掉。”
梁弋动了动眼皮,看向鸣蛇。
见梁弋不打算伸手接过食物,鸣蛇轻笑了一声,“吃点吧,别等她醒了,你又病倒了。我说她死不掉,不是诓你,而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梁弋接过了篮子,篮子里有个已经冷掉的馒头,还有用竹筒装着的水。
他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又冷又硬,在嘴巴里嚼了两下,整个口腔都变得干燥起来。
就这竹筒里有些凉的水,梁弋很快将那个馒头吃了下去,腹中有了食物,梁弋的精神好了些,他看向鸣蛇,“你刚刚说,阿离身体里有龙骨?”
鸣蛇神色有些复杂,她在梁弋手边盘着蛇尾坐了下来,视线落在了昏睡中的姜南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