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照眼底仍旧满是茫然,她点了点头,朝着姜南离靠得近了些,“阿离……”她语气有些怅然,只是刚刚开口说了个名字,姜宴照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她的脑袋靠在姜南离的肩膀上,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阿离。”
可是姜南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小姑娘了。
姜宴照从吊脚楼离开时,神色有些恹恹,她垂着头,往姜淮一的住所走了过去。
姜南离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自己不能总是缠着她。
只是那些事,光是听着便是既辛苦又危险,而自己却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姜淮一的屋子大门紧闭,门外放着好几双鞋。
有人在。
姜宴照停在了门外,有些疑惑地看向紧闭的房门。
姜淮一平时是不待在村子里的,这间屋子也就留给姜宴照住,可是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呢。
姜宴照并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转到屋后,小心翼翼地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去——
从后院的窗户可以透过一扇磨砂的玻璃门看到客厅的情景。
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人。
姜宴照的眼睛贴到了玻璃上,视线落在了姜淮一背上。
姜淮一背对着窗户而坐,背脊挺得笔直。
他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他侧边的人弯腰小声说着话。
姜宴照身为鬼魂,如果想要听清附近的声音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姜宴照微微闭眼,所有的精力都朝着耳朵涌去。
屋内的声音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淮一,他们传了信,姜南离不能留。”
姜淮一没动,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视线落在被搅动起来的茶水上方。
“当年您同姜南离那丫头一起进到鬼窟,龙骨选择了姜南离,而您则是被先祖选中。只有您才配领着姜家完成先祖的伟业。姜南离反倒是认同龙骨那个邪物……”
姜淮一抬眸看向了说话的人。
说这话的人原本一脸的义愤填膺,可对上姜淮一有些凉的目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上的神色也有些闪烁。
“你这意思,姜家的每一任家主,都该挖出来鞭尸才是,毕竟他们每一个都是被龙骨选中的人。”
“我……”那人讷讷,抬手摸了摸脑袋,自嘲似的笑了两声,“从前那些家主都是叫龙骨蒙蔽了!不光他们,我们先前不曾和先祖取得联系时,不也误以为那龙骨才是姜家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吗?可姜南离不一样,她同先祖对上过,先祖说她不能留,那……”
“够了。”姜淮一开口喝止了那人,“现在只有姜南离能找到龙骨,我们需要龙骨,所以不能动她。”
“不光不能动她,还要让她好好当这个家主,让她彻头彻尾地信任我们。”
姜宴照听清姜淮一的话后,抬脚退了两步。
她太过震惊,以至于脑子一时无法思考。里面说话的人是姜淮一,可是分明十分熟悉的姜淮一,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陌生呢。
姜宴照打了个寒战,她反应了过来,转身往外跑去。
得告诉阿离。姜宴照想,得把刚刚听到的事情全部告诉阿离,不能相信姜淮一,也不能相信刚刚屋子里的那些人。
姜宴照跑得很快,身为鬼魂,本不需要呼吸,可她的胸膛却是剧烈起伏着,好像只有这样,这具被捏出来的身体才能跑得快一点,更快一点。
“阿照。”姜淮一的声音响起,他出现在了姜宴照身前,总是躲闪着姜宴照视线的姜淮一,在他们重逢后,第一次抬眸看向面前的人。
姜宴照眼前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透过朦胧的水光,看向了姜淮一。
“阿照,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吧。”姜淮一朝着姜宴照走来,姜宴照下意识后退,想要换个方向跑走,可仍旧是晚了。
她手腕上,姜南离给她的红绳被姜淮一抬手击碎,姜宴照的身形开始模糊扭曲。
她跑不掉了,姜宴照回眸看向姜淮一,姜淮一没有笑,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怜悯和歉疚。
黄色的符纸兜头而来,姜宴照身上一痛,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清醒时,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像是监牢——用来囚禁鬼魂的监牢,四四方方的,墙壁上用血画了很多符咒,挪动半步,身上都会传来剧烈的疼痛。
姜淮一站在监牢外,穿着一身黑衣,看上去有些陌生。
“阿照,你刚刚,是要去哪里?”姜淮一看向跪坐在监牢中间的姜宴照,声音温和。
姜宴照抬眸看向姜淮一,她突然笑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