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鸟(61)

他们拍出来的东西放在一起,不能说有点关系,只能说毫不相干,但即便是风格差别如此巨大,也不妨碍他们从见面伊始就十分投缘。

想想却也合理,毕竟都是靠眼睛吃饭的人,他们三个是,季南风也是。

把燕鸥和季南风送去高铁站时,赵明阳还是没忍住哭了,燕鸥没嘲笑他,只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告诉赵明阳记得多运动,告诉他要对徐敏好一点,告诉他一定要注意健康,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他看着这个哭到瘫软的大码男青年被瘦小的妻子硬生生扛起又拖走,忍不住笑出了泪花。

坐上高铁的时候,季南风特意把靠窗的位置留给他看风景,又给他装了热水,告诉他累了可以安心闭眼休息,想要什么直接告诉自己。

燕鸥没说多余的话,只是悄悄牵过季南风的手,邀请他一起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风景。

这一趟来得轰轰烈烈,回得匆匆忙忙,统共没有几天,却充实得让燕鸥觉得经历了很多、走过了很久。

看着逐渐从身后抽离的皖省,燕鸥心想,自己大概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窗外,是他来时就经过的一片田野,那里不久前还是一片翠然碧色,只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居然已经悄悄染上了一层浅金。

燕鸥想起今早出门时,他把短袖换成了长衫,他回头告诉季南风说:“夏天好像结束了。”

季南风跟他一起看着那窗外的田,许久才有些怅然:“嗯。”

眼前,一阵风吹过,灿灿的浅金掀起一阵波光粼粼的浪来,燕鸥看了,忽然笑起来,眼里的惆怅一扫而空。

“不过没关系。”他说,“因为这个秋天,看起来也不赖嘛。”

第27章 秋月星华27

这个秋天来得不徐不疾, 甚至还带了一丝刻意的温柔,燕鸥也满怀起信心,迎接起下一个阶段的挑战。

早听说化疗不会轻松, 但真当到了实操的时候, 他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它的痛苦。

刚刚搬进新病房的时候, 燕鸥就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这是间多人病房,隔壁两张床上躺着跟他一样化疗的病人。

比起燕鸥现在精神十足的样子, 另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和一个六十来岁的大叔,都跟个皮包骨头骷髅架子一样, 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 看不出半点儿活人气。

燕鸥小心翼翼躺到床上不敢吱声, 但是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紧张。他共情力很强,看见别人奄奄一息的模样,便觉得一下下都疼在了自己的身上。

季南风见他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飞快地拿纸叠了一只小鸟, 拿手捏着,“咻”地一下飞到燕鸥的脑门子前。

燕鸥从恐慌中回过神来, 看见那只精致秀气的纸鸟,立马就被哄好了。

“老婆老婆, 再帮我叠一个小企鹅!”燕鸥求他, “不想要小鸟一个人!”

季南风立刻拿起纸,手指翻转, 叠了一个大只的帝企鹅, 把小鸟搂在怀里。

叠完了帝企鹅, 季南风又叠了一只北极熊、一只北极狐,围在小鸟的身边:“这是老赵和小徐, 是小鸟的好朋友。”

燕鸥乐起来:“这到底是在南极还是在北极?他们怎么遇到一块儿的?”

季南风捏起企鹅,摆到燕鸥面前捏起嗓子配音:“无所谓,小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燕鸥也拿起小鸟,对小企鹅说:“太好了,那你跟我一起去旅行吧!”

幼稚的小游戏减轻了燕鸥的焦虑,但是却削减不了半分化疗的痛苦。

化疗需要植入静脉输液港,表盘大小的底座植入皮下,半根手指长的针头直接扎进锁骨上,麻醉退了之后,整个胸口都闷闷地疼。

燕鸥干巴巴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胸口,疼得直抽气,想伸手摸摸又不敢动。

“老婆……”他扒拉住季南风的胳膊,悲痛道,“我懂了,这就是心碎的感觉。”

这人是懂苦中作乐的,季南风朝他张开了双臂:“免费收留心碎小鸟。”

燕鸥顺势往他怀里一躺:“小鸟来了。”

然而,小鸟心碎得还是太早了,皮肉的疼痛只是这场漫长征途中,最微不足道的开胃菜。

第一次化疗,是输液配合口服药物。这比起撬开脑袋割瘤子,看上去要温和太多。

输液的那几个小时,燕鸥除了身上有些发烫、心率有些快之外,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反应。他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直到晚上拔针之前,副作用终于姗姗来迟了。

身体起反应之前,他正靠在床上看季南风画画,忽然就觉得身体没了力气,极度疲劳还有些眩晕。

他本不想打扰季南风画画,但越是忍耐身体的不适感越强,直到实在撑不下去了,他才有些艰难地唤了一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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