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面容有些微冷,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为什么?你不是也要用吗?”
元卿凌摇头,“我不需要,这药本就不该面世。”
红叶眉骨染了一抹胭脂红,“损人不利己,不像是你会干的事。”
元卿凌道:“不损人便是利己,这药本是我研究出来的,我有权处置了,公子若要迁怒,尽管迁怒,但在这回京的途中要伤我也不可能。”
“我不会伤你,我只是不解。”红叶显得很失望,仿佛是听了噩耗一般,怔怔了半响,眼底一片的灰沉,不无遗憾地道:“我本以为你来大周,便是多好的机会啊,你一定会把握,方丈说过,你很需要这种药,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同路人。”
元卿凌看着他,这也是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淡然以外的其他神情,仿佛伪装的衣裳全部褪去,逐渐窥到心底,“很抱歉让你失望,方妩告诉我,你和猴子之前的事情,你要这种药也是为了救猴子,可这药不能面世,希望你理解。”
“你对猴子的死,一点都不感到惋惜吗?你们毕竟在一起上千个日子里朝夕相对,我见你对楚王府里的狗也很好啊,为何对猴子却无半点怜惜之心?或者你本就只为了拿它当试验,毫无感情可言。”
这最后一句话,他的语锋陡然冷厉起来,眼底随即也跟着染了一抹红,盯着元卿凌看。
元卿凌与他对视,道:“我知道猴子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要问起我与猴子的感情,它在我所在的世界里,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当然会为它的死难过,伤心,但死亡是不可逆的……”
红叶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死亡不可逆,那为何你能活着?而猴子在你的世界里死了一次却又能在这里活着?死亡是可逆的,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到。”
第1007章 我知道怎么走
他看着元卿凌,仿佛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淡漠和无动于衷,他愤而起身,“我错看了你,我一直认为,你起码是个有良知的人,可你现在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生死,偏生你是超越生死之外的人,你现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让我觉得你是个伪君子,你很虚伪知道吗?如果死的是宇文皓或者是你的孩子?你是否还会这么无动于衷?
他说完,冷冷地看了元卿凌一眼,拂袖而去。
元卿凌看着他愤怒而去的背影,苦笑,真正的红叶算是见过了,但真不愉快啊。
伪君子,虚伪,真是句句诛心,偏生她无法反驳。
因为她就是死亡可逆的例子,她享受着特权,却要摧毁了不许旁人享受,确实很让人鄙视。
瑾宁从外头进来,她没有走远,对红叶她始终是心存警惕,所以不远不近地听着,红叶走后她才进来。
“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没有做错。”瑾宁坐下来道。
元卿凌看着她,“我没事,我早已经做好面对他怒气的心理准备,有些事情,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好在我有机会拨乱反正,没有继续错下去。”
瑾宁点头:“嗯,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其他人说什么都不必管。”
元卿凌心里头是坚定的,但确实红叶说的话也让她难受愧疚。
怏怏回了房中,点心和二宝都在房中,元卿凌把奶娘打发出去,抱起了二宝在怀中,轻轻叹气,“其实,我更愿意你们是普通的孩子啊。”
汤圆贴心而敏感,伏在元卿凌的膝盖上问道:“妈妈,你不高兴吗?”
“没有。”元卿凌放下二宝,抚摸着汤圆的脑袋,“汤圆吃饱了吗?”
“吃饱了。”汤圆有些郁闷,“想吃的吃不上,随便吃点对付呗。”
这么成熟的口气,让元卿凌失笑,她抱起汤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道:“好了,睡觉吧。”
孩子乖巧,自动自觉地爬上去睡觉,乖巧起来,真是让人心疼。
二宝也睡了,二宝是不用哄的,不管到点不到点,困了就睡,对他们而言,生命无非就是吃喝拉撒睡。
元卿凌和衣躺下,屋中烧着火,很暖和,但是她心里却有些微凉,她其实对猴子很凉薄。
不管前世今生,都很凉薄。
她能为猴子做什么?它已经死了。
辗转好一会儿,睡不着,她披衣出去走了一圈,静谧的夜,又是这冬日寒冷,连虫鸣蛙叫都没有。
她静静立于寒风之中,吹得心绪越发混乱,回了房中又睡不着,便带着雪狼在外头跑了几圈,跑得累了,回去倒头就睡。
翌日一早起来,可伶前来告知,说红叶与阿丑天未亮就走了,留下了一封信给元卿凌。
元卿凌打开信,里头只写了一句话,“还望念在一千多个日夜相伴的情分上,对它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