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不能深思,不能细究,它太诱人,小爪尖利地勾出了她所有的猎奇之心。
程爱粼想摆正状态,甚至边记录边诵读,可那蜿蜒的心思疯狂撞击着门栏,几乎扑进走廊,推着她一头撞进701。
她猝然起身,开始行动,满屋子找铁丝。
上辈子,所有对马雄飞的欲望都可以压制住,这辈子,摁不住了,井喷一样地冲涌,冲得她毛孔滚烫又燥热,堪比更年期的盗汗,四肢、胸膛和子|宫蠢蠢欲动,她有种冲破道德的狂劲,想把马雄飞拧成一团火,一汪水,揉进她心里身里。
连续灌下4杯冰水,程爱粼才褪了燥意。
捏着截铁丝,缓缓拉开自家门,立在黑暗中,幽幽凝着701室。
10年光阴。
3650天。
程爱粼呆若木鸡地立在他客厅的正中央,“马雄飞,你真无趣。”
这男人扛出了时间对不同阶段性|情变化的塑造,将2009年和2019年进行了时光的完全重合,一致的布局,一致的家具,一致的器皿,除了数量上形只影单,和那电视柜上的合照,几乎一摸一样。
程爱粼泄气了,她原本想窥秘密,再用秘密推敲他的赋性。
现在,愿望落空了,她背着手,哼着曲儿,跟领导视察工作似的挑眼打量,大开间依旧是一目了然。
阳台上晾晒着几件T恤,更多的脏衣堆在洗衣机里。
卫生间空荡荡,他不常在家淋浴,一般都在警署解决,塑料栏上放着半瓶洗头沐浴二合一,池子上一水杯一牙刷,程爱粼盯着看,牙刷上毛都乱飞了,还没换。
冰箱一打开,一如既往的壮观。
像超市货架,整齐码放着4层桶装面,壁柜上叠着汽水和拉茶,还插着几根红肠和卤蛋。
程爱粼看得唉声叹气,有些恼,有些疼。
纵向37年,马雄飞的生活寡淡得令她窒息,她知道他没有过多探索生活乐趣的习惯,可这是27岁,是最蓬勃鲜活的年纪,她以为马雄飞会生机盎然,不想,依旧暮气沉沉。
程爱粼打着手点走向卧室,总算寻到了一丝不一样,床品是藏蓝,不是黑。
她摁了摁枕头,抚了抚床单,上面都落了尘,马雄飞很少睡床,有时候看球赛,看困了就窝在沙发眯眼睡,他的长腿长手伸不开,就蜷着,轻轻哼着鼾声,程爱粼有时候看他,像只沉静的大德牧。
门口突然响了两声步伐。
程爱粼背脊一凛,眉目一惊,全然傻住。
她没有听错,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继而是马雄飞的咳嗽。
程爱粼手忙脚乱的摁灭手电,似只无头苍蝇。
四面八方都迈了一步,又将脚收回,哪儿,哪儿,家具少得可怜,藏哪儿!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十几日不归家,她一犯事一冲动就开始撞巧合,简直堪比狗血的影视剧。
马雄飞一进门,鞋都没脱,疾步进客厅牛饮起来,他满头汗,一日一夜的走访让他近乎脱水。
太久未进食,胃囊开始隐隐作痛,他双臂一撑脱去T恤,向卫生间走去。
仅是一瞬间。
眉峰一拧,马雄飞定住了脚步。
玄关处“马上封侯”的摆件,马头原本冲着大门。
那是拜署长特地放置的,说是冲着东南风水最好,他从善如流,从未碰过,现下,马头冲着西,正对着他,背上的猴子手举葡萄,咧着牙,嘻嘻对他笑。
先是布拉特,再是他自己,最后拜署长。
男人的话响在耳侧。
马雄飞不声不响的蹲下身,一歪头,就着稀松的月光,看到了木地板上脚印的薄灰。
一串串延伸到客厅。
马雄飞将T恤扔入卫生间的水池,进了厨房,缓缓拎起一把杀鱼的长|刀,而后打开冰箱,拿出一袋泡面,捏碎开袋,一点点挤压着包装往嘴里送。
“咔哧咔哧……咔哧咔哧……”
他咬着干碎的面饼,一屋子一屋子排查。
厨房没藏人的可能,clear。
客厅一目了然,都是矮柜,clear。
他脚步静寂,没有丁点声音,一点点往书房踱步。
程爱粼此时就攀登在书房阳台外的边沿,脚下悬空20多米。
她额间一层细密的汗,风一刮,竟觉得冷。
马雄飞侧身,一晃尖|刀,猝然拉开柜门,收起刀落直接扎进暗格,再一拧,没动静。
他收刀,推开隔板,没有人影。
他立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月光笼着森然的面庞,他眸子如鹰眼,盘扫着阳台的每一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