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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二老的丧事办了三天,沈峭夫妻也跪了三天,几乎油米不进,只喝水续命。
后来,还是孙婶子实在看不下去,强制拉起他们二人,给他们饭菜,让他们必须吃完。
她劝说的理由也很朴实,很快就要下葬,他们的身子撑不住可怎么办?
清明的时候,沈家父子去祖坟烧纸,那时,沈父就跟沈峭说,他现如今将祖坟迁来,白年之后就要葬在这,用句话来说,就是落叶归根。
这句话就像是个预言,沈父终究没能迎来第二个清明节。
棺材埋进土里的时候,讲究的是哭丧,这也是刚刚孙婶子一定要给他们喂饭的原因,她是真怕他们撑不下去。
当土一铲子一铲子埋下去的时候,李姝色哭得声泪俱下,嗓子都喊哑了:“爹!娘!下辈子阿色还当你们的女儿!”
不是儿媳妇,是女儿。
喊完这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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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叔和张三宝在钟毓村丢下张二宝后,是连夜离开的。
因为他们知道那匪徒定要去找沈家算账,他们两家又靠得近,很难说不会被殃及。
连夜回到了县城,在城门口又凭着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威胁看守城门的人一通,才能够进来,进来后,就躲进了一家小客栈里。
三宝被刀架在脖子上威胁,又死里逃生,夜里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就发了高热,张二叔一探他额头,被吓了一跳,又匆匆忙忙去找大夫。
几剂药喝下去,张三宝才缓过来,他这个样子,也不能赶路,这一停留就是三天。
这三天,他们的耳朵也没闲着,听到了沈家二老被杀,听到沈峭成了解元,又因为被县令请去喜宴,而逃过一劫,越听越是心惊,愈发觉得这里不能再待下去。
于是,张三宝强撑着病体和张二叔踏上了回京的路。
而在路上,老五认得张家的马车,故技重施地一刀解决他们新雇的车夫,临时替他们当起了车夫。
坐在马车里的张三宝本就身体不适,又感觉马车行驶得越来越快,便抱怨道:“车夫,慢点,赶去投胎啊!”
老五阴沉出声:“既然是要逃命,自然一秒钟都不能耽误。”
他此话一出,惊呆了马车里的二人,张二叔颤巍巍伸手撩开车帘,看到老五的那一刻,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颤声问:“大侠,你怎么在这?”
“两位老爷可是要回京城?我没有去过京城,你们又正好缺个车夫,带上我一起呗。”老五咧嘴一笑,活像头吃人的野兽。
三宝虚弱出声:“大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知道你们,你们是那民间公主的亲人,我相信你们能够有方法保我,所以我要跟着你们。”老五斜他们一眼,继续说,“况且,你们保我,也是保你们自己。”
三宝脸色一沉:“你这是何意?”
“你们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借刀杀人的小心思,”老五哼哼,“只不过那沈峭与我有仇,我才没有计较。”
“如今,他去了宴会,而逃过一劫,暂时又被保护起来,我动不了他。不过,我知道他明年要去京城,我先去一步,在京城等着杀他也是一样。”
听了老五的话,张家父子的心更是沉到谷底,他要杀人便杀人,为何要拖他们下水?
明显察觉出他们脸上的不情愿,老五眯了眯眸道:“你们不乐意带我进京也成,我这就调转车头,到他沈峭面前,顺便把你们也供出来。若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听他这么说,做贼心虚地张家父子明显歇了气,张二叔喊道:“不要!”
三宝声音硬气几分:“你说的对,我们是与他家有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乐意与你合作。”
老五面皮松了松:“虽然他沈峭现在不成气候,但是他不管春闱结果如何,已经有了做官的资格,你们说白了也还是平民,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你们也是知道的吧?”
“况且,我也早就听过他的大名,据说他小时就是神童,如今又得了解元,将来不定有成为状元的造化。我知道你们背后有公主,但又如何,一边是半路认回去的公主,一边是新科状元,你们猜陛下会站在哪边?”
三宝闻言,心中发酸道:“状元,呵,就凭他?”
“如何不能?童首,解元,下个不就是会元,再然后不就是状元了吗?”老五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