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曜这单车骑得都快跟走路的速度差不多了。
因为距离十七团不远的十五、十六团都是早几年就开始投入生产建设的团部, 所以这越往水窖的方向骑行, 路旁那一颗颗军垦前辈们之前辛苦开垦种下的白桦生长得越发茂盛。
那西北夜晚的风也因为这一片白桦林,没有卷起大片的风沙。
丁书涵围绕在头发上脖颈间的酒红色丝巾随着这晚风时不时, 扫过陆文曜的脸庞。
轻轻柔柔的, 像是淘气的小猫伸出肉垫爪子有意无意地挠他痒痒一般。
“这里还有大学啊?”
在他臂弯中间的少女突然出声,语气里满是意外。
不远处的小三层苏式建筑,拱形大门上几个大字——查克尔农垦大学。
原本这西北建设兵团的种种已经让她有些意外之喜, 但没想到这儿竟然还有一所正儿八经的大学。
这查克尔农垦大学陆文曜是知道的,为了更好的发展西北农业、畜牧业生产建设所建立的, 五七年建成并投入使用。
这大学里有不少早期留洋研究地质、农业还有畜牧业学成归国的知识分子。
也是他们的到来,助力了西北建设兵团和西北劳动人民改造戈壁滩上的大片盐碱地, 提升了西北地区的粮食亩产。
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西北当地人民的温饱问题。
要不是这十几年建设兵团带动西北当地劳动人民不辞辛苦地开垦改造盐碱地,去年全国特大自然灾害大范围闹饥荒的时候, 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人命!
但还是没想到这黎城北缘那不轨之徒利用无辜人民饥肠辘辘和走投无路的绝望,恶意教唆、挑起事端。
这才发生了边民越境的惨剧, 也才有了这次西北建设兵团的紧急调干。
丁书涵听他这么介绍着说着,虽然对方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渲染, 但她那本来不关心周遭、只关心自己的心, 听了这些后不知为何也稍稍泛起了些许动容。
又想起刚刚那对有些年纪的中年夫妇,两人看起来既面善又知书达理,很有可能就是这农垦大学里教授或者讲师。
可能是聊到了陆文曜很是上心的工作, 他因为身前载着丁书涵而紧绷不自在的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也没想到这些生产上琐碎的事情她竟然愿意听,但又想到今日帮她收拾行李, 有一个红木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书籍,甚至还有许多国外的原版图书。
心里也多少明白她这少见的耐心从何而来。
听陆文曜慢慢介绍间,两人也不知不觉地到了那浴池。
这浴池不知道是不是需求量低,明显没有湖木子的浴池规模大。
浴池里面的设施也比较陈旧,但胜在没几个人。
丁书涵也连续在路上奔波了快十天,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挑剔这些,继续折腾下去。
只想着赶紧洗个热水澡回到家里的被窝踏踏实实地睡上一个好觉。
只不过洗完热水澡后,她发现皮肤确实比在湖木子还要紧绷上几分,又想到那张建平说的那蛇蜕皮。
忍不住打了个颤,挖那雪花膏的量也比之前更是多了快一倍。
丁书涵看着刚拆封不到十天的雪花膏现在已经见底了,黛眉轻蹙,本以为这大哥丁嘉年给自己带的雪花膏足够自己用上一年。
可现在看,按照这个用量能不能撑到半年都不一定……
*
在浴池洗完澡吹完头发后,回到家属院的屋内。
刚开门进屋把灯打开,丁书涵立马就快步地走进收拾出来的主卧。
当然她并不能飞扑到床上,这火炕就算垫了三层软垫,也不比大哥家的安眠思柔软有弹性。
而陆文曜一个人拿着那手提布袋,还有将她随手放在地上的脸盆拿起,一一归位。
很明显上次的“意外”后他算是记住了,如何都没有打开那手提布袋。
他手拎着那布袋的提手,走到丁书涵房间放到她靠墙的桌面上面“物归原主”。
瞥了眼整个后背靠在叠好棉被上的丁书涵,“明天一早营部礼堂要开迎新会,军属们都要去,你早点休息。”
语气淡淡的,像是宣布通知一般。
丁书涵自然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他这是怕自己睡懒觉又磨蹭,到时候迟到拖了他的后腿,影响他进步。
其实自从穿越过来没了手机少了不少消磨时间的娱乐,她一天睡得比一天早,自认为起得算是很早的了。
当然是跟她之前一觉睡到下午一、两点相比。
丁书涵见对方依旧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像是在等待她答复自己。
但她不喜欢承诺什么,便很是随意地说道:“万一哦,我说万一,万一我真起不来,你直接说我水土不服病倒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