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今天一看,彩云嫂子就是个爱干净、好相处的。这路上的几天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们夫妇俩多担待了。”语气很是诚恳。
虽然她讲究又娇气,但也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眼色,惹得不痛快。
所以丁书涵选择把自己姿态放低并自嘲,话里话外再加些厚脸皮的意味,资本家小姐的架子瞬间就没有端得那么高。
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而且她刚刚那话里,不留痕迹地给周彩云戴上了高帽,夸对方“爱干净”、“好相处”就很明显把对方架在了这个框架内。
只要不是脸皮不要的无赖,听到她这话都会将自己归束在夸奖的框架之内。
果然这周彩云一听这话,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丝窃喜。
“哪儿的话,互相担待,互相担待才是。”语气有着微微的上扬。
听到她这话,丁书涵就知道几乎是稳了。
其实她这些毛病,放到现在来说不过只是过得仔细、讲究些。
但是她这般就是和其他大多数人的习惯不一样,觉得好的人会觉得这是讲究爱干净,看不惯的人就会觉得这些个都是瞎讲究各种毛病。
可这个年代没有太多可以讲究的条件,丁书涵这些讲究也就成了娇气、矫情。
好在这周彩云是前者,她瞧这丁书涵在火车上用得都是自己的新东西,只能说家里是资产阶级有钱,并不奇怪。
她说自己毛病多,但她根本就没有霸占到下铺的位置,甚至还怕后面上车的人有意见特意铺了层干净的新棉布才坐,拖鞋更是干干净净地摆放整洁,被子也被叠成了豆腐块……
看着被子的形状,大概率是她那丈夫叠的,没有几年的内务整理,叠不到这种程度。
她娇滴滴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干这活儿的人。
周彩云没见这样的作派,但心里倒也不厌烦。
况且人家还主动看自己脸色说了这些话,语气是那么诚恳,如此一来周彩云刚刚还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些。
而在一旁帮郑民跃放行李的陆文曜明显没料到丁书涵能说出这种话,放行李的手微微一顿。
其实自己也没有怎么接触过她,最多是听自家大哥对自己抱怨过几次她对自己死缠烂打,好像还说过她对大哥喜欢的人很是过分,动不动找茬欺负。
具体多过分他也没往心里去,自家大哥从小就受女生欢迎,太多这样的人和事了,他根本记不清这种男女小事。
当然她惊掉下巴的大胆举动还有撒泼打滚、大喊大叫的泼妇模样,自己并非没有见过。
但是此时她笑得如粉面桃花般,不知为何根本没办法和做出那些丝毫不顾及形象脸面事情的丁书涵联系在一起。
郑民跃虽然有些憨钝沉闷,但是刚刚对方在帮自己一同放行李的过程中,除了介绍交代自己的基本情况外,还抱有歉意的再三强调自己妻子一路上可能会给他们添不少麻烦,希望他们夫妻俩多担待。
如果他妻子给他们二人添了什么麻烦,他们也一定要好意思来麻烦自己。
很是客气。
郑民跃知道自己媳妇定不会觉得麻烦,他能感受到她现在对于丁书涵的心情,欣赏又带着些胆怯。
她原来就爱看书,前几年自己还托人找关系给她借过几本外国小说译版,自己看着那些个一长串的外国人名光觉着费劲,分也分不清。
看上不到几页就觉得要昏昏欲睡。
倒是彩云喜欢在自己耳边念叨,说外国女子成年后找好人家相看丈夫要参加如何如何多的舞会还有聚会。
她最是喜欢那些个女子们去舞会前的准备工作,虽然知道书中华尔兹就是他们舞会跳的交谊舞。
但华尔兹听起来就好听、不一般,而且还穿着隆重、裙摆一层又一层宫廷礼服裙。
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画面。
自己每每听到媳妇如此念叨心里便记着这事,现在看那丁书涵的精致模样和各种仔细甚至有些繁琐的习惯派头,便知她肯定跟自己妻子有共同话题。
只要自己媳妇觉得好、和人家相处的高兴,他就觉得好、愿意依着。
而陆文曜此时人在过道帮着放行李,眼神却时不时关切地看向软卧隔间内。
多少有些不放心。
他这副模样收入郑民跃眼里,自然成了关切自家妻子的一举一动。
这个年代大家结婚大多都是搭伙过日子,向他这般年纪轻轻有魄力娶这资本家小姐属实难得,还这般关心注意,帮自己妻子做打算。
更是少之又少。
郑民跃一直觉得自己算心细的,比很多战友同志对待妻子要仔细认真,今日一对比自己确实有些落得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