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食途中,宝因察觉到林业绥举箸的右手食指缠绕白布,夹了几片酱蹄过去:“爷,你手怎么了?”
林业绥落眼手指,语气稀松平常,刻意隐去几个字未说:“前面在书斋练字,觉得有些隐隐作痛,不是什么大事。”
宝因也没有多想,凡是识字写字的,手指难有好的,只是大户女子为了日后不被丈夫嫌恶,会用布条缠上,有些生怕不够,一缠便是好几圈,捂出汗后,手指起皱泛白。
戌时,建邺城钟鼓楼的开始敲响,侍女忙完各自的事情也都回去睡了。
卧榻之上,宝因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跟男子说一声比较好,于是隔着帷幔喊了声:“爷。”
林业绥还在外面暖塌上,秉烛阅书,听到女子的声音,抬头笑着应道:“嗯?”
宝因斟酌了几下措辞,才开口:“太太今日将府牌交给了我,说是要我管家。”
林业绥知道这事,昨日是他去找母亲谈的:“幼福怎么想?”
宝因摘下珠珥,摸着耳垂半晌未说话,她不能显得迫不及待,亦不能表现出不愿意,故莞尔道:“我怕管不好,伤了爷的面子。”
“我有何面子给你伤?”林业绥被逗笑,给了颗定心丸,“你是林府的大奶奶,府内的事你管就是。”
得到这句话,宝因也放心了。
林业绥只听帷幔里有人在被衾里翻动的声音,虽只有几瞬便没了,但同床这几夜,她从没有如此。
“怎么了?”
“白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犯困了。”宝因睁开一点也不困的双眼,嗓音里隐隐带着躁意,有不自知的娇嗔,“如今睡不着了。”
林业绥听她那个侍女说了吃药的事,无奈笑叹:“那药是夜间吃的。”
那张滋补安神的方子里,其中有一味药便是促进人的困乏之意。
说到药...宝因盯着帷幔,突然问了句:“爷今夜要做那事吗?”
林业绥抬头,那翠色帷幔中的女子说了什么。
他放下书:“幼福想吗?”
宝因想起那夜,眼里疼的翻出泪花,可念起李傅母嘱咐过女子初夜都是疼的,因而尤该注意行床事时不可哭叫喊疼,搅了兴致,她便将喉间的那声疼换作了一声“从安”。
还有范氏在家庙给自己的告诫。
“嗯。”
后来,翠色帷幔犹如一片竹林,忽然竹身剧烈颤动,长久不休,直至再也没有力气才停歇,林业绥嘴角也被竹叶所颤下来的水给打湿。
从痉挛中获得愉悦的宝因微喘着气,只见男子坐在榻边,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指间与嘴边的污秽,他的中衣依旧规整如初,没有半分凌乱。
为什么...只有她...
“爷呢?”
林业绥侧头,眉头终是慢慢拢起,他们才成亲第四日。
“幼福,你那儿受不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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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个极短的小剧场】
林业绥:终于见到老婆了!但是老婆怎么怪怪的!
谢宝因:爷怎么也怪怪的,给我吃药又不干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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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署上班时间那段是来自《唐会典》:“凡尚书省官, 每日一人宿直, 都司执直簿一转以为次。凡诸司长官应通判者及上 佐、 县令皆不直也。凡内外百僚日出而视事, 既午而退, 有事则直官省之;其务繁, 不在此例。”
第18章
月余过去,天气愈发冷了起来,每下雨水必是刺骨的寒,再加之建邺城位处疆土北方,冷寒不仅来得早,便连风雨的厉害程度也更甚,而宝因再也没喝过林业绥给自己抓来的药,起初只是奇怪,后来也渐渐忘记这事了,府内事务她也只是做些决策,其余细枝末节的全都交由李秀去办。
今日,李秀例行来微明院说府内的事情,在跨进门槛后,先是站在原地精明的转了转眼珠子,才继续往里屋走,朗声笑道:“一大早就被府里的其他事情给耽搁了,现在才过来,大奶奶可千万别怪罪。”
玉藻拿铁钳扒弄着燃不起来的炭火,听见外面妇人的声音,鼻间止不住的冷哼一声,什么府里事,这话说的倒像真把林府当成是她自己的了。
哼的这声有些大了。
刚来林府那日,倒是白觉得她稳重不毛躁了。
宝因立即冷下来,睨了旁边的人一眼,开口打发她出去,声音却是温和的:“外面的事可做完了?”